黑骏马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你不喜欢听话的黑奥特了？” “哦，不是，当然没有！”安妮小姐回答说，“我不过是够大方，这次就让你骑骑黑奥特，我自己来试试你这匹可爱的莉齐。你得承认。从体形和外表来看，她比我这匹心爱的马更像女士的坐骑。” “请你一定听听我的劝告，别骑这匹马，”布兰太尔先生说，“她的确很可爱，但是胆子太小了，不适合女士。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是太可靠。我请求你把鞍子换过来吧。” “我亲爱的堂兄，”安妮小姐笑着说，“请你那颗善良、谨慎的心千万别为我担忧。我从小就是个骑手，跟着猎狗打过很多次猎。我知道你不赞成女士参加狩猎，可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这些绅士都那么喜欢莉齐，我很想试试她，请你和以前一样，友好地帮我上马吧。” 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布兰太尔先生小心地帮她坐到鞍子上，检查了一遍马嚼子和勒马索，把缰绳轻轻递给她，然后骑上了我。我们正要出发，一个男仆拿着一张纸条走出来，捎来了哈里特小姐的口信。“能不能替她向艾什里医生打听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把答复捎回来？” 村子在大约一英里以外，医生家的房子靠路边。我们走到，了医生家的栅栏门外，一路上高高兴兴的。在高大的常青树之间，有一条不长的车道一直通向医生家。布兰太尔先生在栅栏门口下了马，想为安妮小姐把门打开，安妮小姐说：“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可以把黑奥特的缰绳挂在栅栏门上。” 布兰太尔先生疑惑不解地看着她。“我用不了五分钟。”他说。 “哦，你别那么着急。莉齐和我不会从你身边逃走的。” 布兰太尔先生把我的缰绳挂在一根尖头铁栏杆上，很快消失在树木之间。莉齐背对我安安静静地站在大路旁，离我只有几步远。年轻的女主人轻松自在地坐在马背上，她哼唱着一首小曲，没有拉紧缰绳。我倾听着自己那位骑手的脚步声，这声音一直到住宅跟前才停下来，我听到了他敲门的声音。 在大路对面有一片牧场，牧场的栅栏门敞开着。就在这时，一些拉货车的马和几匹年轻的小公马乱哄哄地小跑出来，一个男孩正在他们身后甩动一根很大的鞭子，发出了劈劈啪啪的响声。那些小公马性子很野，还挺调皮，其中一匹穿过大路，冒冒失失地撞上了莉齐的两条后腿。我说不清是因为那匹傻乎乎的小公马，还是因为鞭子响亮的劈啪声，或者两个原因都有，反正莉齐猛地踢了一下，全速冲了出去。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安妮小姐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不过她很快又坐稳了。 我响亮地尖声嘶叫起来，想找人帮忙。我叫了又叫，不耐烦地用蹄子刨地，还甩动脑袋，想让缰绳松脱。没有等多久，布兰太尔先生跑到了栅栏门口。他焦急地四下张望，只隐约瞥见了那个正在飞驰的身影，现在那身影已经在大路上很远的地方了。他立刻跃上马鞍。我用不着鞭子，也用不着踢马刺，因为我跟自己的骑手一样焦急。布兰太尔先生看出了这一点，放松了我的缰绳任我自由奔驰，他稍稍向前倾着身子，我们飞快地朝安妮小姐和莉齐追去。 大路笔直地向前延伸出去，大约有一英里半长，然后转向右边，分成了两条路。我们来到转弯处时，安妮小姐早就没影了。她拐到哪条路上了呢？一个女人站在自家花园的栅栏门口，正手搭凉棚焦急地朝大路上张望。布兰太尔先生几乎没拉缰绳，他喊道：“那条路？”“右边。”那个女人用手指点着喊道。我们一闪而过，跑上了右边那条路，过了一会儿，我们突然发现了安妮小姐。在接下来的转弯处，她又消失了。我们瞥见了她们几次，可她们还是不见了踪影。我们好像根本赶不上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养路工正站在一堆石头附近——他扔下了铲子，把双手举了起来。我们来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时，他打了个要说话的手势。布兰太尔先生稍稍勒了勒缰绳。“去公地了，去公地了，先生。她在那儿转弯了。”我非常熟悉那片公地，那里几乎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四下里长满了欧石楠和墨绿色的荆豆丛，到处都有茂密的、生长多年的荆棘。那里还有一些开阔空旷的地方，长着纤细、矮小的青草，处处是蚁丘和鼹鼠翻动过的地方——在我知道的地方里，那里*不适合全速奔跑。 我们刚一掉头转向公地，就瞥见了那个身着绿色女骑装在前方飞驰的身影。安妮小姐的帽子已经不见了，棕色的长发正在她脑后飘动。她的脑袋和身体都向后仰着，好像在用剩下的力气使劲拉住缰绳，又好像是快耗尽了力气。很明显，崎岖的地形大大减慢了莉齐的速度，看来我们有可能追上她了。 在大路上，布兰太尔让我自由奔驰，现在，他依靠手上轻轻的动作和老练的目光，非常巧妙地引导我跑过地面，使我几乎没有放慢步子，我们显然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在生长着欧石楠的荒地中央，*近新挖了一条宽沟，挖沟时刨出来的土都随随便便地抛在宽沟另一侧。这肯定能让她们停下来！但是没有。莉齐几乎毫不犹豫地飞身跃了过去，在那些起伏不平的土块之间绊了一跤跌倒了。布兰太尔呻吟了一声，“快，黑奥特，拼一拼吧！”他稳稳地拉住我的缰绳，我鼓足全力，毫不犹豫地一下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