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邮母心·佛心

忙与闲 李清照有一句名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现代人该说：“这次第怎一个忙字了得。”忙、忙、忙，忙得连发愁的时间都没有了。 常觉得与朋友通电话时，总免不了会说：“*近好忙。”这个“*近” ，其实是语意含糊的“无限期”。还有呢?你如果说“哪一天我们见见面，欢聚一下”，这个“哪一天”也是无限期的延长，可能几年也实现不了。 我现在不敢再这样说了，因为自知年事日长，来日无多，不容我作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期约，以免遗憾终生。 我已经有过两次无可补救的遗憾，好像我是个对朋友轻诺寡信之人，其实都只因为一个“忙”字。 想起很多年前，我曾与挚友多慈姊相约去拜谒苏雪林先生，却因上班与兼课疲于奔命，连去郊区看一下多慈姊都抽不出时间，更别提连袂去台南看苏先生了。不久多慈姊因病赴美求医，竞于归途中不幸逝世，我与她就此缘悭一面。 后来我随外子的调职到美国，三年后回台，曾多次与多慈姊的夫婿许绍栋先生通电话。每次都说要去他内湖新居看他，却因事忙一拖再拖。岂料许先生竟以肠疾突然逝世，我所说的“哪一天一定要去看您”这句话就成了永不能实现的空话，辜负了他多少次热诚的邀约。只为以一个“忙”字自我原谅，轻易丧失了与好友见面的机会，而成了终生无可弥补的遗恨。 去年回台，和几位朋友去台南拜谒苏雪林先生，事前并不曾与她约定，以免她老人家等待。当我们从她虚掩的大门轻悄悄地进人时，看她正在厨房里低头拌猫饭，几只胖猫咪围在她脚边咪唔咪唔地叫。她抬头看到我们时，高兴得大喊起来。*难得的是她清清楚楚记得我们的姓名，她除了重听以外，精神十分健旺，高声地对我们问长问短，关心文坛近貌，青少年心态，满腔爱国热忱，尤令人感动钦敬。*难得的是以她93的高龄，每日阅报读书著述不辍，她抱怨现在报纸增张，花去她太多时间，她才是真正懂得享受岁月的大忙人呢。 归途中，我很高兴自己没有对苏先生说“我*近好忙”。因为比起她老人家的手不释卷，笔不停挥，我才是闲抛岁月，不够资格说一个忙字呢! 记得恩师曾有诗勉励我云：“但能悟得禅经了，便觉忙时胜似闲。”他是教我珍惜寸阴，培养闲适心情。可是对我这个没有慧根的人来说，倒要自嘲一句：“只因未把禅经悟，常觉闲时也似忙”呢。 P21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