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世界从此柔软

我把青春耗在暗恋里，还不是想和你在一起 暗恋就是这样，两条直线在暗恋的那一刻相交，一旦错过就永远相离了。而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在许多年后对当初暗恋的人进行各种揣测，然后极力想弥补心头的这份遗憾。 * * * 前些天，听一个喝多了的朋友说他少年时暗恋同班女同学的故事，勾起了我久违的回忆。当时就感觉身体里沉睡着的清晰而遥远的东西一下子苏醒了——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却又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而且只存在那么一刹那，还没等我完全回味过来，顷刻间就变成新的记忆了。 问题总是需要答案的，我摇醒那位趴在桌子上的朋友，让他把故事接着说下去，试图找到一些共鸣。然而，他只是睡眼蒙眬地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嗝，然后继续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说实话，对于这一点，我有些心虚了。事实上，问题的答案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却还是带着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想要从朋友那里得到一个例外的回答。这是一种逃避，任何正常人对此都会选择逃避。因为，很多人都暗恋过，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也不例外。 我这样的人，是不会用太多技巧来表达对某些人和事的兴趣的，但暗恋这个东西是个例外，它诱惑着我打破陈规去描述——让我用一位艺术家的情怀，像一个严肃的雕刻家那样去雕琢。至于，是描述它还是描述自己呢？这一点就不甚明了了。 很多人的暗恋都是刻骨铭心的，就像万宝路的那句广告词一样：“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romanticonly”。这句话翻译过来的中文版本很多，我喜欢的一个版本是“男人仅因为浪漫而刻骨铭心”。暗恋之所以让人难以忘怀，是因为这其中包含了一种特殊的浪漫情怀，这种浪漫是非物质的，没有鲜花、海滩，更没有婚纱、钻戒和海誓山盟，有的只是对某个人发自内心的真诚爱慕。但是，也正是因为此，只有精神上的爱慕，而没有现实世界中彼此深入的了解，结局注定是可悲的。后精神世界崩塌了，现实生活也会因此萎靡很长一段时间。 很多人对自己暗恋的事情都矢口否认，但是人在本质上是一种感性动物，所以，往往也只能等喝醉了并且到行为难以自控的地步才肯承认。这是一种回避，是生物本能里趋利避害的反应。因为，当初暗恋的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我对此也一向采取回避的态度，但是，这一次我决定坦诚一点。 * * * 在我12岁那年，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暗恋。有一天晚自习前，我在教室里看书，她就坐在我前面。如果要让现在的我描述她的外貌，可不怎么好使，因为每次当我试图用海洋般浩瀚的词汇来形容她时，一颗心总是委婉得像一条表面结了冰的小溪——冷静的外表下流动着莫名的情绪。 当时，开学已经两个星期。在那个年代里，我们那个年龄阶段的人对异性都有着口是心非的防范，就算知道对方的名字，在谈到对方时也会刻意避开，以示清白。所以，我称她为“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这种称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发生变化，那就是，当我直面她的时候，而在我第1次直面她之后，所谓“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的称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复存在了。 她扭过头来借橡皮擦。看着她的眼睛，我心里一下子慌乱得不得了，手心里就像考试时捏着小纸条一样渗出了汗。同时，我还要想办法抽出一只手在课桌的抽屉里把橡皮擦上写着的“XXX是猪”的字迹清理掉。等到我把这些都做完的时候，她不耐烦地红着脸问：“你到底借不借给我啊？” 我没说话，把橡皮擦递给了她。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好在把上面的字清理了。不过这只是我自以为的想法，很快就被她识破了。不一会儿，她转过头来，指着橡皮擦上隐约可见的字迹问我：“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她瞪大了眼睛问我上面写的东西是不是骂她，我居然像中了邪一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显然被她认为是一种默认。我想，完了，她要告诉老师了，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把橡皮擦上的字迹清理干净，然后，把橡皮擦还给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冗长而了无生趣。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变了，有她在的场合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表现自己，哪怕是哗众取宠，也一定要表现一番。但暗恋就是这样啊！不能公开的，只能成为不能说的秘密。我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卑微得像一只看不见的蚂蚁，后来又变成了尘埃，后连尘埃都算不上了。 在那三年的初中时光里，我再也没有在橡皮擦上写过骂人的字，我私下里用信笺纸写了许多小纸条，但是，里面的内容却笨拙得近乎可笑。因为，每当我需要语言的时候，语言却从我的嘴边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初中毕业的时候，她问我想去哪所高中读书。我违心地告诉她想去A中。这种违心并不是暗恋衍生出的一种背离的情绪，也不是想得到“她也想去A中”的回答，而是一种不受思想控制的不自觉反应。她“哦”了一声，走远了。 后来，高中我进入了B中，再后来隐约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她在A中。其间，收到过两封她寄来的信，我都没回。一直到高中结束了，关于她的一切就像江边的小石子一样被光阴的江水一点点地卷走了。 故事的结局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我也再也没了她的消息。前段时间，一个初中的老同学找到我，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当时我竭力让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淡淡地“哦”了一声。他又说：“你小子啊，不记得她了吗？”“记得什么？”我反问。“唉，不说了。”他叹了口气说。我强压住自己暗流汹涌的内心，不再说话。 * * * 每次我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设想，如果自己当初稍微勇敢一点的话，故事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后，自己得出的结论是：勇敢可以，但是“如果”这玩意儿不行。我相信，这是暗恋付出的惨痛代价之一。 在暗恋这个过程中，我们往往容易被情绪误导，精力也会被暗恋里的“猜来猜去”消耗大半，从而影响自己的情绪和生活。同时，这个过程是会产生变数的，这里并不是说你的等待可以改变悲观的结果，而是它会影响到原本美好的结果。也许这一刻推开门的时候，你就能见到自己想要的风景，而你也正是别人想要的风景，但如果等下去，你的光泽会被等待消磨殆尽，蹉跎了模样，那你就不再是别人想要的风景了。 暗恋就是这样，两条直线在暗恋的那一刻相交，一旦错过就永远相离了。而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在许多年后对当初暗恋的人进行各种揣测，然后极力想弥补心头的这份遗憾。 我觉得用城堡来比喻暗恋再合适不过了。我们都在城墙外面，看不到里面的风景，就在城门外一直等，等着里面的人给我们开门让我们进去。事实上，我们要等的人一直在城堡里面，他们也都站在城墙边等待，等着外面的人开门让他们出去。于是，我和他，我们和他们，就一直等着。 到后，门，始终没有打开。 与其等待，不如勇敢一点，推开门，看看门的另一边是否有自己想要的风景。如果有，那就欣然前往；如果没有，那么忍痛掉头就走，何必在那城墙下守着心里的一树繁花，却冷落了自己生活中的繁华。就算被拒绝，你在门外等一万年也是被拒绝，你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延长等待这个痛苦的过程罢了，而并不能改变结果。假如，彼此都能相互接受，那结果就皆大欢喜，何必要去忍受那个等待过程的煎熬，更何况这个过程可能会让别人不再接受你。 也许有人会反驳我，说暗恋其实有很多好处。比如，成为自己努力的动力云云。对此，我不能全盘否定。而事实也是如此，偶像剧里经常会出现某某因为暗恋某人而发愤图强取得成功的故事。是的，其实生活中也不乏这样的故事，但毕竟是少数。可能有人会说，自己极可能就是那少数。对于这些人，我无法说服他们，就像让买彩票的人明白“大多数人相信自己运气好，但运气好的毕竟是少数”是同样一个道理。 而且，有一点必须申明，你明明就能够发愤图强，为什么非要等一个暗恋的目标出现才开始行动呢？也许，你可以从中得到些许动力，但是，请相信我，你被它分散的精力远远比它给你的动力多得多。既然想要发愤图强，为什么不先结束了暗恋再放开手痛痛快快地去闯呢？就算被拒绝，那么也要化悲痛为力量，短暂的悲痛过后就能全身心地奋斗，而不必再为暗恋这个事操心。如果对方接受，那这样的动力不会比暗恋的动力来得小吧？ 其实，等我们的暗恋结束之后，回头发现暗恋也就那么回事儿，甚至想起来的时候会摇着头微笑。当我们陷入其中难以自拔的时候，一个爽快的拒绝带来的伤害远比漫长的等待和期盼带来的痛苦要小。 亲爱的朋友，请相信我，如果你正处于暗恋中无法自拔的话，如果你的思想里还有着一丝理性和耐心的话，好好思考一下它需要你付出的代价，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