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星来临-威尔斯科幻小说集

**章 巨变后的恋情 一 到目前为止，我从未说过内蒂一个“不”字。我已远远偏离了个人经历的讲述。 我一直都在试着描述一些与人类生活的基本框架有关的变化所产生的影响，如短暂而壮观的黎明，强大而频繁的闪电以及生命的灵魂所带来的影响。在我的记忆中，巨变前我的生活是黑暗的，不时闪现出一线朦胧美的光芒，其余都是枯燥与平淡、痛苦与黑暗。突然间这道痛苦的围墙坍塌了，我不知所措，盲目而欣喜地在五彩缤纷、变幻莫测并且充满机遇的世界漫步。倘若我具备音乐才能，就会创作一首能在世界上广为流传的乐曲，其主题思想步步深入，*后在胜利和狂喜中达到高潮。其旋律要优美，充满自豪，充满曙光初露、逐渐明亮的希望，并体现出意外的惊喜和艰苦的努力突然得到回报所带来的欢欣。像盛开的鲜花，像孩子们的快乐嬉戏，像抱着新生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母亲，像建筑在音乐之声中的城市，像披红挂绿、喷洒香槟、滑过欢呼人群、**次直奔大海的巨轮。所有听了这个乐曲的人都会大踏步迈向希望，那是满怀信心的希望、前景灿烂辉煌的希望、战无不胜的希望。直到*后，希望这个征服者走向胜利，伴着鼓号和彩旗穿过洞开的新世界之门，走向胜利。 正当欢乐令我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时，变了形的内蒂向我走来。 内蒂再次向我走来，这是多么令人惊异、多么令人难以忘怀呀！ 她回来了，身边却跟着她的情人小维罗尔。她又闯入我的记忆，就像当初她回来一样，让人感到有些离奇古怪，因为开始看不太清，被一些干扰物弄得有点扭曲变形。透过芒通邮局和杂货店那褪色的玻璃窗，我满心疑虑地盯着她。当时正值巨变之后的第二天，我正在给梅尔蒙特发电报，他即将调往唐宁街，正在安排离任之事。我先是看见他俩小小的轮廓。通过玻璃，他们的模样、动作和步伐看上去都有些变形。我觉得应该走上前去，向他们“问安”，于是门铃一响，我就走了出去。他俩一看见我，马上停住了脚步，小维罗尔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他在这里！”紧接着内蒂也大叫起来：“威利！” 我向他们走去，所有的恩怨顿时烟消云散。我好像**次见到这两个人，他们看上去是那么温文尔雅，和谐般配。我以前似乎从没真正仔细地观察过他们。的确，以前我总是心存偏见，透过自私的有色眼镜去看他们。他们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共同走过了艰苦的历程，度过了黑暗的过去，正在享受新生活。刹那间，我内心对内蒂真挚而强烈的爱又复活了。这一变化扩大了男人的胸怀，使爱情永无止境。事实上，它曾拥有过宽广的心胸和辉煌的爱情。她走进了我重新构造的梦中世界，充满了我的脑海，并全身心地拥有这份感情。一缕发丝拂过她的面颊，她朱唇微启，笑容甜蜜，目光里满含惊喜、鼓励和友好，仔细地审视着我。 我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开始浮想联翩。“我本想杀了你。”我简洁地说了一句，试图击中要害，好像要刺死星星或者谋害阳光似的。 “后来我们找过你，”小维罗尔说，“可是我们找不到……我们听到了另一声枪响。”我转眼看着他，内蒂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正是那时我才想起他们坠入爱河有多深，想起那天黎明在什么人身旁与内蒂一起醒来的情景。我曾看见过他们，当时我透过浓雾*后瞥了一眼，他们手拉着手，亲密无间。巨变像绿色的鹰在他们疲倦的脚步上展开了神秘朦胧的翅膀，于是他们坠入爱河，然后又苏醒过来。这对情侣沐浴在伊甸园的晨光中一起醒来。谁能讲出，对于他们来说，阳光有多么明媚，鲜花有多么娇艳，鸟儿的歌唱又有多么甜蜜呢…… 我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说：“我醒来时把枪给扔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很庆幸我当时没有杀掉你，所以你还能站在这儿，而且看来你们过得还挺不错……” “我准备后天回克莱顿，”我赶紧解释说，“我一直在这里替梅尔蒙特做速记，现在差不多快做完了……” 他俩谁也没说话。虽然所有的事顿时全都无关紧要了，可我仍然滔滔不绝地说：“梅尔蒙特就要被调到唐宁街去工作了，那里有一个合适的职位，这样这里也就不再需要我了……当然，你们对我为什么会和梅尔蒙特在一起有些不解。我偶然遇到了他，后来就直接来找他。我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他，他的一只脚踝骨折了。我马上要去四镇帮助准备一份报告。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二位。”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很高兴向你们道声再见，祝你们幸福快乐。” **次透过杂货店的橱窗看到他们所想到的一切，我就记得这些了。但当我真的把话说出来后，感觉和想法却又变了。我不停地说话以防出现尴尬的场面。和内蒂分手对我来说非常困难，所以我说的话也东一句西一句，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我打住话头，我们三个人就默默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互相对视。 我觉得还是我发现的东西*多。我**次意识到巨变对我性格的影响是多么渺小。 在这奇妙的世界里，我曾有段时间忘却过这次爱情经历。就是这样，从本质上来说，我没有失去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只有思维能力和自我约束能力取得了可喜的进步，也培养了一些新的兴趣爱好。绿色雾霭已然消散，我们的大脑被清洗得一干二净，纵使生活在清新纯净的空气里，我们还是我们自己。我对内蒂的爱非但没有改变，而且她的魅力随着我对她了解的加深而逐渐加强。只要她一出现，只要一看到她的眼神，我的爱欲便立即苏醒，不再疯疯癫癫地乱发脾气。 这种感觉像过去写完有关社会主义的文章后去切克希利一样令人激动…… 我放开她的手，这种分手方式未免有些荒唐。 我们都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心照不宣。这个主意是小维罗尔想出来的，是他说明天我们必须见面告别，因此今天短暂的相逢就成了安排明天有关事宜的一个过渡。我们决定在芒通那家小店见面，然后一起吃午饭…… 显而易见，我们只好把要说的一切都说了。 我们有点尴尬地分手告别。我一直沿着去往乡村的那条街道往前走，没有回头，就连我自己也对这一举动感到惊讶和困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平常忽略了的东西似的，它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并且让我感到仓皇失措。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不再急着去梅尔蒙特那里工作。我还想思考一下内蒂的事，满脑子都是内蒂和小维罗尔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