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戈壁

**章　黑雾遮盖阳光 苦难降临戈壁 一、苦难中降生 秋风瑟瑟，戈壁开始变得苍凉荒芜。牧民忙着迁往冬营地。在额肯公北麓过了一秋的昆都仓忙着迁往哲里木冬营地。 “布赫！”他叫了一声牧马人布赫。 马桩旁修套马杆的布赫应声而起，掸了掸破旧不堪的蒙古袍，跑向昆都仓。 “主人，有什么事吗？” 昆都仓拿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天空，转向布赫：“早作准备，明天一早就迁吧！去北边草地放一放马群，别忘了装车！” “我这就去赶回查干敖包图的马群！”布赫解开了绕着马桩不安分的栗马的缰绳，拄着套马杆飞身上马，奔向东南方。 昆都仓懒洋洋地绕着蒙古包收拾了点物件，推开蒙古包门进去前，望着绝尘而去的布赫，“这是个老实勤快人，这种人只能顺着性子使唤才行。听说他媳妇要生产了，无法一起迁走，到冬营地再说吧！”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推门进蒙古包时，妻子额尔顿朝古拉正在收拾家里的 细软。 看见进门的昆都仓又望了一眼包外，面露不悦道：“布赫往东边干什么去了？再好的良马也折腾不起他那种骑法。” 昆都仓鼻孔里发出哼哼声，不屑道：“去赶东边的马群，总比明天到处寻找强吧！你呀，总是找别人的不是！”说完盘腿坐在黑幕日（蒙古包里迎门的一面），拿起大木碗大口大口喝起了铜壶里的奶茶。 “像要渴死的骆驼似的灌那么多茶，还不趁着有亮收拾东西！”额尔顿朝古拉斜眼瞅了瞅昆都仓。 “又不是**次迁，哪次误了迁徙！”昆都仓说着从靴子里抽出玉烟袋，装了筒烟叶子，猛吸了起来。 昆都仓夫妻二人，丈夫倔强，妻子唠叨，像煮在锅里的两个羊头永远不会和谐相处。昆都仓小额尔顿朝古拉七岁，妻子的唠叨让昆都仓烦闷不已。富牧主嘎拉丹德木楚克的独生女额尔顿朝古拉在父亲“积富积财”的夙愿下，不仅继承了父母的遗产，也嫁给了有权有势又有财产的高勒苏木章京。但好景不长，苏木章京因病死去后只得改嫁昆都仓。苏木章京在世时，经常外出，家里靠昆都仓打理。苏木章京去世不久，额尔顿朝古拉哭哭啼啼，千方百计留下昆都仓过上了日子。昆都仓虽不怎么情愿，但想着苏木章京的财富，便遂了额尔顿朝古拉的心愿。“缺男人的你、缺钱财的我，各怀鬼胎的咱们俩半斤八两！称心就好好过，不如意就把你这唠叨东西扔到戈壁深处，到时还不得哭喊着求我！”昆都仓虽有此想法，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认命了。 昆都仓五畜兴旺，只是缺少劳力。于是就把布赫一家迁来离自家营地不远处，让布赫放马，妻子通乐嘎放羊，布赫老母亲帮衬日常生活。 布赫来到昆都仓处有两年时间了，儿子五岁，一家四口人。布赫母亲年迈眼神不好，只能干一些日常杂活儿帮助带孩子。*近通乐嘎临近生产，身子沉重行动不便了。昆都仓从附近牧人家雇了个叫萨仁的小姑娘，又雇了“背耳朵”嘎拉桑来放骆驼。 布赫骑栗马，把马群赶到奥兰呼都格北麓返回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昆都仓边吃边安排明天的迁徙。昆都仓计划着让布赫赶马群、萨仁赶羊群、嘎拉桑装车、自己赶牛群，明日一早动身。 辛未年九月二十五早晨。东方鱼肚大白，昆都仓一家喝完早茶开始装车。 天空格外晴朗。 望着晴朗的天空额尔顿朝古拉面露喜色道：“二十五要是天气好，下一个月都是好天气。今天长生天保佑我们呢！” 昆都仓说道：“别兴奋了，早上天气变化多，快动手装车，早点上路！”说完赶紧往五峰骆驼上载满了东西。 迁徙队伍出发了。 额尔顿朝古拉骑上黑骏马跟着车。 布赫到北边草场，下马紧了紧马鞍，望了一眼秋营地。他家的蒙古包孤零零的，像离群的孤雁。“留在这里倒没什么，只是希望全家人都平平安安！”嘟哝了几句去赶马群。 驼群和马群一起赶是件头疼的事情，收拢了马群散了驼群，收了驼群，马群又散了。布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太阳落山前穿过奥兰呼都格到达了冬营地哲里木。萨仁也赶着羊群到了营地。 布赫在冬营地东南收好马群，与萨仁回营地时，昆都仓已经搭起蒙古包，正在忙着做饭。吃毕，人们都靠哈那（蒙古包毡壁的支架）解乏。布赫没有享受这个空闲，他跨上他那赶了一天路的栗马，迎着夜色奔向秋营地。 大家迁走后，留在秋营地的布赫一家显得更加孤寂。通乐嘎身体出现了产前症状，肚子开始绞痛。婆婆乌云玛老人铺好褥子让通乐嘎躺 下了。 家境不富裕的布赫与他母亲给富人当佣人过日子。布赫当佣人的时候认识了通乐嘎，产生了感情，组成家庭，支起炉灶过起了小日子。婚后第三年儿子苏和降生在这个穷困家庭。前年生的男孩又不幸夭折了，这让通乐嘎希望有个女孩子的愿望愈加强烈，想到马上出生的小生命，感觉肚子越发疼痛难忍了。 傍晚，通乐嘎肚子一阵剧痛。估算生产日子的乌云玛老人以防万一早就把柴火预备齐了。为了不让风吹着通乐嘎，老人用破烂毛皮堵住蒙古包的缝隙。这时候伴着通乐嘎的呻吟喊叫声，一声婴儿清脆的“哇”声响了起来。乌云玛老人剪了脐带，用旧蒙古袍包住孩子。眼神不好的老人未能看清是男孩女孩，包好后放在通乐嘎身边，忙着点炉火。 小苏和好奇道：“他像我一样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襁褓中的婴儿问他奶奶。 “奶奶还没顾上看呢，听哭声是女孩子！”老人边忙活边说。 萨仁没来以前通乐嘎一直跟着羊群，所以母女身体都非常瘦弱。 “今晚布赫能回来吗？”盼着丈夫归来的通乐嘎说。 用炒米、干果条准备晚饭的乌云玛老人说道：“谁知道呢，驼群和马群一起赶是件苦事。再说额尔顿朝古拉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回家的，饱汉不知饿汉饥！昆都仓倒是受过苦的人，也许能体谅穷人！” 正在这时，躺在蒙古包跟前的黑狗嘎尔吉嗅到了什么味道，“汪汪”叫着跑向西北。 “儿子是不是回来了？”乌云玛老人摇晃着站起来蹒跚着走出蒙古包。 苏和比他奶奶先跑出包门，听了会儿动静，指向西北：“奶奶，那儿——爸爸骑的栗马的马蹄声，一定是爸爸回来了！”话音刚落布赫骑马奔到了蒙古包前。 苏和揪住父亲的衣襟：“爸爸，我有弟弟了！” “真的吗？”布赫疾步走进蒙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