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

《红字（全译本）/职工书屋文库·世界文学名著经典》：　　“听说，”另一个女人开了口，“她那位虔诚的教区牧师——狄梅斯代尔牧师大人，得知在他的教区发生了这样的丑事，感到无比痛心。”　　“说实在的，这些长官倒真是敬畏上帝的绅士，只不过心地太慈悲了，”第三个已过壮年的女人补充说，“至少，他们应该在赫斯特·普林的额头上烫个烙印。这样的话，我敢说，赫斯特夫人定会畏缩的。但是，她这个贱货才不在乎她的外衣前胸别着什么样的东西呢！嗨，你们瞧吧，她会用胸针或诸如此类的异教徒装饰品把它遮起来，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走在大街上！”　　“唉，不过，”一位手里牵着孩子的少妇语气较为温和地插嘴说，“那标记她想遮就让她遮吧，心灵深处的痛苦是永远无法抹除的。”　　“标记和烙印有什么可谈的，管它别在外衣前胸还是烫在额头的皮肉上！”另一个女人高声嚷道，在这些自封的审判官中，这一位相貌*丑陋，也*冷酷无情。“这个女人让我们大家都丢尽了脸，罪该万死。难道就没有法律来管管这号事吗？当然有的，《圣经》和发令全书上都有。这些官老爷们有法不依，若是他们的老婆和女儿也去这么放荡风流，那才是咎由自取呢！”　　“饶了我们吧，太太，”人群中一个男人叫道，“难道女人除了对绞刑架的有益的惧怕之外，就没有别的长处了吗?那话儿说得太绝了！哦，瞧，伙伴们，牢门上的锁链在旋动了，普林夫人就要出来啦。”　　牢门从里向外推开了，首先露面的是面目可怖的狱吏，他腰间佩剑，手拿权杖，如同一道黑影闪进阳光之中。此人外貌预示并且代表了清教法典的全部阴森和严酷，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依据法典对犯人实施*终和*直接的惩罚。他左手向前举着权杖，右手抓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肩膀，把她拖着往前走。到了监狱门口时，她推开了他，这一行动显示出她与生俱有的自尊和人格的力量，她跨人敞开的空间，仿佛出自她本身的自由意志。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一个只有三个月的婴儿。这婴儿眨了眨眼睛，把小脸转向一边，避开太强烈的白昼之光，因为在此之前，孩子只习惯于在晦暝的地牢或其他幽暗的牢房中生活。　　当婴儿的母亲，即这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人群前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时候，她的**个冲动似乎就是把婴儿紧紧贴近自己的胸口。这一冲动倒不是出于母爱，而是她借此可以遮掩绣在或佩挂在她身上的一个特定标记。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就明智地意识到，她的这一个耻辱的标记岂能可怜地用来遮掩另一个耻辱的标记？于是，她索性只用一只胳膊抱住婴儿，虽然满脸绯红，却傲然一笑，带着镇定自如的目光，环视她的邻里和乡亲。在她的外衣的胸部，显现出一个用优质红布制作的字母：A。字母周围是用金线钩起来的精心设计的边饰和充满幻想的花纹。它如此精妙绝伦，充满如此丰富、绚丽多彩的想象，对她所穿的服饰起到了一种画龙点睛的效果。按照那个时代的欣赏趣味，它是一件杰作，但大大超出殖民地禁止奢侈浪费法规所能允许的范围。　　这位年轻女子身材修长，体态优美。她满头乌黑的秀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那张脸上不仅五官端庄、肤色红润，而且眉毛秀丽出众、眼睛乌黑深邃，给人以深刻印象。她也显得雍容华贵，与那个时代的贵妇风度十分相称。因为在那个时代，有身份的女子是以华贵和尊严为特征的，而不像现在所表现的娇媚，纤弱和难以形容的优雅。当赫斯特·普林走出监狱的时候，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表现出了古老意义上的更多的雍容华贵。以前认识她的那些人原以为她会被厄运折磨得神情沮丧、愁云满面，现在则目瞪口呆，甚至大惊失色，因为发现她这般光彩照人，竞把自己所蒙受的不幸和耻辱变成了神圣的光环。当然，敏感的观察者可在这一光环中发现某种异常痛苦的东西。不消说，她在牢房里按自己的想象为今天这一场合所缝制的服装，似乎以其狂放和绚丽的独特风格，表达了她的心理状态——一种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心情。但是，众目所关注的焦点则是她胸口那个绣得奇妙而绚烂的红字。这红字仿佛美化了它的佩戴者，于是，曾经与赫斯特·普林相识的男男女女，现在仿佛觉得自己是**次见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