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社会 警惕CEO崇拜对经济、政治和生活的绑架

正邪CEO CEO是当代社会*引人注意、*矛盾的形象，同时也是*著名的群体之一。新生代CEO如脸书CEO马克·扎克伯格和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同去世的苹果前CEO史蒂夫·乔布斯及美体小铺前CEO安妮塔·罗迪克等商界领袖一样，成为大众羡慕和仰望的对象。然而，每个人观点不同，加上政治派别以及新闻媒体的瞬息万变，任何CEO都可能被敬仰，抑或是被唾弃。他们可能同时被描绘成空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既是道德楷模又是道德反面教材，既是慷慨的慈善家又是自私的收藏者，既是成功的关键又是成功的绊脚石。因此，人们对他们的态度是又爱又恨，既认为他们是当今世界的威胁，又认为他们是救世主。 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矛盾的现代人物呢？为什么人们总是一次次地坚信CEO具有美德呢？简单描述一下这些商界领导履行的职能会得到一种解释：正是他们带领企业推动了全球市场经济的发展。但是这样简单粗暴的解释无法捕捉到当今时代CEO所具备的吸引力和权力，也无法揭示CEO们是如何借用这种吸引力避开外界对他们的指控的——人们指控他们通过牺牲他人获得特权，他们是精英富人阶级的代表。CEO究竟是如何成为21世纪*杰出的偶像之一的？他们的名字往往家喻户晓，这是为什么？对许多人而言，CEO是伟大的先知，是行动力*强的英雄，他们不仅经营企业、赚取利润，还被定位为全球财富的主要生产者。 人们对CEO群体的崇拜很令人惊讶吗？当今时代，不平等现象日益严重，企业高管日进斗金，人们满怀抱负地仰望这些明显的社会赢家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受企业资助的媒体对CEO们很友好，它们把版面留给CEO，宣扬CEO们的价值观，而人们的景仰肯定了这种做法。丰厚的经济回报、社会的赞扬，CEO们拥有的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受之无愧的，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历尽艰难，全凭一己之力获得了今日的辉煌，而冠军本来就应该获得奖杯。这样的报道让人以为CEO们是通过某种商业版的达尔文自然选择学说走上了社会金字塔的顶端，如此一来，CEO们就成了登上社会等级阶梯顶端的*高资本主义者，同世界上的统治者们一起，坐在自己正当的位子上。 对CEO的这种描述无疑已经渗透到普通老百姓心中，影响了他们的判断。这种影响在一些国家尤为明显，因为这些国家将新自由主义与自由民主及全球资本主义相结合，从而形成了当今的世界秩序。 但是，关于CEO，也有不同版本的故事。如有的商业领导被认为是2008年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有的因各种企业丑闻而饱受争议，例如2010年英国石油公司墨西哥湾漏油事件、2015年大众尾气丑闻、2016年埃克森美孚在气候变化方面引起的争议等。这些CEO们的故事更为精彩，媒体对故事的描述所用的也不是常见的褒扬口吻，而是认为这些被定位为人类*伟大的英雄的CEO们应该被拉下神坛，贬为*让人惧怕的坏蛋。尽管CEO们可能被称赞为创造价值的创新先锋，但他们也可能被刻画成精神病患及寄生虫。如果是后者，人们面临的问题就不再是CEO们如何拯救经济了，而是如何从CEO们贪婪的魔掌下拯救我们的社会和经济。 尽管饱受诟病，屡遭挫折，CEO们仍然不断被塑造为资本主义美德的具体化身，即使他们一手造成那么多灾难，他们仍然被大众认为是实现社会和经济进步必不可少的力量。人们有一种定向思维，即认为CEO的高瞻远瞩、超乎常人的行动能力及成就将拯救世界，推动世界持续发展，他们希望CEO不仅能够保卫企业，还能保护富有阶级，带领他们走向更辉煌、道德感更强的资本主义未来。CEO们增加就业、刺激创新，他们的贡献远不受沉闷的会议室抑或舒适的总统套房的限制。由这种观点看来，CEO们才是能够探索出对抗气候变化的机智方法的人，只有他们才能砍掉令人心力交瘁的繁文缛节，平衡经济增长与责任的关系。如果说老一辈的CEO是他们所在企业的救星，那么说当今的CEO身负拯救人类和全世界的重任也不为过。CEO们是否已经成为拯救世界*后和*大的希望呢？对一些人而言，答案是响亮的“是的”！ CEO力挽狂澜 对许多人来说，CEO是当今时代具有号召力的英雄，人们将CEO神化，就像曾经神化皇室贵胄那样。例如，亨利·福特的雕像巍然矗立在底特律亨利·福特美国创新博物馆，雕像英气逼人，像个政治家一样；1994年，澳大利亚政府在20澳元钞票上印制了19世纪商业女性玛丽·莱蓓的画像；英国女王也给商界杰出人士颁发荣誉，*高可授予骑士勋章。很多人崇拜CEO，被他们的天赋和能力所折服，于是CEO成了动力、智慧和奉献完美结合的象征，他们不再仅仅是企业人员，更是被所有人羡慕的榜样。 人们不仅仰慕CEO，还努力模仿CEO，这反映了市场理性在社会层面的沉淀。市场理性主张人类的智慧与热情必须被用于赢得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游戏，而当今的普遍现象是，人们已经沦落为生存与财富方面互相竞争的对手。美好的生活似乎只属于那些非富即贵的群体，人们认为CEO能够给予他们实现梦想所需要的金钱与权力，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为赢得游戏而不择手段，只有那样才能*终获得胜利，得到幸福。 “我来过，我见过，我得利过”这种思维只是CEO魅力的冰山一角，他们迷人的地方不仅在于让人们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CEO，还在于给人们灌输一种强烈的愿望，让各行各业的人为获得成功而学习CEO的技能与思维。有了这种追求，人们便能祈祷提高自身生产力，找到实现梦想的捷径。他们以为CEO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诀，不仅知道如何生存，还懂得如何在极其复杂的现代社会里飞黄腾达。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成为真正的CEO的高度，但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努力获得成功，成为自己人生的“CEO”。 CEO社会的崛起是本书的主题。CEO社会是几十年来新自由主义政治与经济改革的产物，不局限于管理层面，也不只是将企业管理实践用于非企业组织。它所蕴含的价值观已经在文化层面与CEO紧密联系在一起，并被应用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CEO社会反民主，极具个人主义，推崇手段、果决、竞争、盈利、效率和效果。 人们罔顾初衷与自身的价值观，将CEO的管理智慧吹捧为获得成功的基础，更麻烦的是，人们将这种智慧视为解决全球自由市场结构性问题的根本药方。人们认为，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社会，他们都应该像CEO一样。CEO社会是一个不平等的社会，人们以成败论英雄，但这种评判标准却占据道德制高点。 在CEO社会中，CEO不仅是一份精英职位，还代表一种看事、处事的生活方式，可以被不同的文化、阶层和个人情况所接纳。如果你想升职，CEO的智慧可以教会你如何在职场风生水起。你可以拜读澳大利亚会计师公会前CEO亚历克斯·莫利的作品，他2015年的畅销书《没有不挫折的人生》（The Naked CEO）一定会告诉你“如何成长为成功CEO”。尽管2017年时任CEO的莫利被解雇，并面临霸凌和财政管理不善等一系列指控，但这不是重点，不必介意。如果你想要一个更好的社会环境，你可以按照CEO的方式去营造一个销路畅通又利润丰厚的社会正义品牌。的确，如今捐钱做善事都被期望能给捐赠人带来经济回报，过去10年来，企业连做慈善的方式都发生了改变。 如果你希望获得一份精彩的爱情，可以通过应用CEO的方法来得到梦中女孩的芳心。孤单寂寞的你要做的就是听取尼娜·阿特伍德的建议，“像个CEO一样约会”，如果这还不够，那就深入探究以CEO为主人公的爱情小说，比如米兰达·查尔斯的《揭下面具的CEO》（The Unmasked CEO）或安娜·德帕洛的《与CEO再生情缘》（Second Chance with the CEO），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些书里有好故事。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基督教徒常说的一条格言就是“如果是耶稣，他会怎么做”，而如今，人们或许要想象一下“如果是CEO，他会怎么做”。据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能让你过上一种原本不可企及的生活。 但是，执着于学习CEO会危害社会，给社会带来深远的影响。CEO社会排斥其他理念，宣扬竞争、手段和剥削，倡导包容、正义、合作、深思、平等以及集体转型等原则，将人类生存简单归纳为一套市场公式，由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渴望成功的愿望所推动。另外，CEO社会还给人一种个体可以拥有强大权力的美好愿望，而这种幻影只会加深人们的无力感，进而使人们任由始作俑者摆布。不批判、不质疑、不推翻这种现状必将导致社会堕落、道德破产。 也许本书看起来像是在说CEO社会已经成为主流，且我们没有反抗CEO主宰我们的社会与生活。但实行上并不是这样的，此类过度解读远非我们的初衷。 例如，2008年的金融危机尤为深刻地挑战了当代CEO的权力与影响力。2016年，在被视为自由市场革命的现代堡垒的美国，不走寻常路的伯尼·桑德斯竞选总统，这本身对一度被奉为圭臬的企业领导力而言就是威胁。伯尼·桑德斯相当温和的社会民主政策背后，是一股推动变革的深刻的革命力量，直接打击企业高管们的经济价值，动摇其优越地位，这是CEO价值观在全世界范围内可能发生根本性转变的征兆。但是要想进一步实现这种变革，就要进一步挖掘，批判性地理解为什么在破坏政治和经济的铁证面前，CEO们仍然具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