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长篇小说:被当作真理追求的爱情

西蒙娜·薇依：美，是一种人们看着它而不向它伸手的水果；同样是一种人们看着它而不退却的不幸。有一种不幸则是：人们无力承受它的延续。也无力从中摆脱出来…… 一栋六层高的楼前，林子阴与艾光明淡淡道了别，便朝楼梯口走去，已上了几级台阶，“林——泉——”艾光明一声从心灵深处发出的急迫呼唤，突然划破午夜沉寂，显得格外凄清、悲切…… 还是几月前她的旧名！林子玥心撕裂般转身急急走到楼梯口，认真等他说什么…… 可，模糊不清的夜空，表情也模糊不清的艾光明，沉吟一会，终，只向她摆了摆手，道：“再见！” 怅然若失的她，竭力平静地道了一声“再见”，便似雄才美色兼顾、不缺乏爱，更不缺乏智慧的女子，给虚伪或自私的男人，*多三次机会。 尔后，转身。这转身——犹如身穿曳地玫瑰红裙，华丽、决绝…… 1. 2001年8月的下午，一间十来平方米的卧室：凡·高向日葵窗帘低垂，一张靠窗大床，身着绿绸吊带睡裙的林泉随意躺着，一副谁也不理的样子。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光线突然变暗，受惊吓般的她一跃而起，顾不得穿上鞋面各缀一朵向日葵的绿拖，光着脚丫，就去狠拉窗帘，似一刻也不容黑暗侵袭…… 想起木子听她直言近况后，曾说：“《教育》报的子报——《教育信息》正招编辑、记者，何不试试？”她便不抱多大希望地拨通114。 接线员：“没有《教育信息》电话号码，只有《教育》报的。” 既然是主报就应当知道子报电话号码，她说：“也可以。” 拨通了主报电话号码，是个女子接的，不待对方开口，她就问：“是《教育》报吗？请问《教育信息》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女子竟说：“我们不是《教育》报，是另一子报。” 她迟疑着，未料114也会有误。就此放弃？刚刚打起精神、鼓足勇气，又有所不甘，便病急乱投医地问：“你们报，现在招人吗？” 女子歉意地说：“我们现在不招。不过，《教育信息》确实在招。我也不知他们电话号码，我帮你问问。”说着，就问一位同事，然后给了她一个号码。 她真诚地道声：“谢谢！”挂断电话便开始拨这颇费周章的电话号码。 拨是拨通了，可，半晌没人接。 抬头望望窗外渐暗的天，她想，这时——谁还坐班？正要挂断，一个像从远处急急赶来，气还有些喘的男子，忽道：“喂——我是艾光明！” 这人真有意思！不等别人说找谁？就自报姓名。难道，所有电话都一定找他，或这电话为他专用？也未免太那个了点…… 若是平日，她定像《聊斋志异》里的婴宁“咯咯咯”笑个不停。可此刻，好像不宜，便正色道：“请问，你们报还招编辑、记者吗？” “都快截止了！招聘广告也登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来电话？！”他倏地变了脸。 对他这不问青红皂白，兜头一盆水，她不知如何应答，沉默着。不敢说他们报招聘编辑、记者的消息是朋友告诉她的，更不敢说从来就没见过他们报。 “不过，你若有兴趣，现在就可来面试。”他口气软了下来。 现在就去。平素，像《花样年华》里的苏丽珍一样，出去买碗面，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还没心理准备。她环顾左右，桌上银灰色的摩托罗拉呼机跳进她眼帘，拿起一看，时间已17点55分，便用商量的口吻道：“明天，可以吗？” “可以。”他的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但是挂了电话，定神一想：为什么不抓住这可能转瞬即逝的面试机会，而非要等明天？想到这，拿起话筒，她又拔了过去。 所幸，他还在。 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想了想，还是今天就来面试，可以吗？” 他沉默一会，告诉她地址、乘车路线、呼机号，又嘱咐她：到了呼他，他就在附近。 **次这么晚又毫无准备地去面试，她一时没主意，在室内走来走去。突然，每逢整点就“嘀嘀嘀”提醒的呼机响了…… 坐公交车从通州到北四环报社，中间换乘地铁也要一个多小时。长发齐肩，两鬓头发用皮筋随意束着的她，忙驻足，打开衣橱，顺手抄了一件浅色高腰衣和一条深蓝牛仔裤换上，再走到书桌旁拿了些应聘资料，便十万火急出了门。 下了车，她按便笺所记地址问了位大爷，又向前走了一段，经过一座修剪整齐的花园，就看见一东西向贴马赛克的小楼。小楼左边挂着“明德小学”白底黑字的竖牌。她不能确定地问旁边文具店老板：“请问，《教育信息》报在这小学里吗？” “什么事？”他问。她如实说了。 他仰头，手指小楼二层：“看，就在那——”顺他手指的方向，确实看见一块黄底红字“教育信息”的横牌，她便拿起文具店公用电话呼艾光明。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