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川传奇

**回　岁月峥嵘逢乱世 话说公元一九四六年夏初头一个月，在察哈尔元上都金色的草原上，突发一桩骇人听闻的命案。 暮色中的晚霞缓缓隐去，山岗和旷野渐渐收敛起白昼的喧嚣。牛粪般散落在草甸上的崩崩营的毡包和土坯房，炊烟淡淡、冉冉缥缈，孩子们轰赶牛群的嚯嚯声、羊儿的咩咩声以及妇女们的叫嚷声，组合成牧村傍晚的浪漫曲，别有一番情趣。晚霞落尽天渐黑，喧嚣一时的小牧村逐渐平静下来，繁忙的一天结束了。 刚刚还沐浴在金色晚霞中熠熠生辉的金瓶山顶，让人们引以为豪的崩崩敖包，已然融入蒙蒙夜色，彰显图腾的五色旗幡亦失去踪影，人们在寂静安谧的氛围笼罩下进入了朦胧的梦乡。 一整天追逐觅食鲜草、吃得五饱六撑的大黄牛，舒心地卧在圈墙根，安详的反刍声、小牛犊的梦呓声和老母牛鼓着大肚懒洋洋的哞叫声，不时传响在房屋周围。 “快来人啊，土匪进村了！抓强盗啊！”突然自营子东面传来一阵呼喊声，尖厉而急促的呼救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回荡在空旷的牧村上空。 听到瘆人的呼救声，人们心里不由得惊悸起来，神情高度紧张，立马冲出家门。 只见家家房门大开，男人们手持早已备好的刀枪箭镞和布鲁棒??[1]()①，在朦胧的星光下注视着强盗袭来的方向。尽东头的住户一阵吼喊骚乱后，猛听得蹄声骤紧，又传来“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人们心里一激灵。 ——苍天佛祖哟！唵嘛呢叭咪吽……当乌力吉老汉站在家门口念念有词祈祷许愿时，女人凄惨绝望的号啕声，让人们撕心裂肺。 自卧柜内取出长枪、噼啪推弹上膛的苏德那木，朝立在门口的父亲说道：“阿爸，我看看去！”遂朝东奔去。 其父在后面叮嘱儿子：“直奔呼雅嘎家！” 苏德那木边跑边喊边举枪：“土匪进村了，快抓土匪！”他交替着用蒙汉语吼喊着，还朝前放了两枪。 枪声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戛然而止，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呼雅嘎房前，女人绝望的号哭声撕心裂肺，站在各自门前焦急万分的男人们，听到哭喊声后当即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 “快过来，打死这些强盗！”威吓匪徒的吼声响成一片。 “抓呀！抓土匪呀！”的喊声响彻云霄。 原来平静安谧的崩崩营，开锅似的一时变得鸡犬不宁、杂乱无章。 女人们抱着孩子躲在屋角，男人们壮胆跑向出事点，朝匪徒骑马遁去的西南方向开了几枪。 当苏德那木跑到呼雅嘎房前时，他老伴正在摇晃躺倒在地的老汉。朦胧的夜色中，只见呼雅嘎老人胸部汩汩冒血。 “快救救他吧，快不行了。土匪夺他的马，朝他开枪……”好日乐老妇怀抱老伴的头，向苏德那木哭诉。 苏德那木急忙替下老妇：“大叔、大叔！您醒醒！我是苏德那木、苏德那木！能认出我吗？心里感觉咋样？”他边说边捋着老人的心口呼唤。 好日乐急得浑身直抖、泪如雨下、语无伦次：“苍天佛祖啊！这可咋办啊？但愿他无大碍……” “大婶别急，先抬进去吧。”苏德那木说道。 呼雅嘎微弱地呻吟了几声，已经无力说话。 “大叔，您心里感觉咋样？”此时老王头也过来了。此人有木工手艺，大家叫他王木匠。 人们吵吵嚷嚷地围了过来，苏德那木的父亲乌力吉老汉也跑了过来。众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抬进去吧。”几个人商议罢，将呼雅嘎挪进破矮房，横放在炕上。好日乐老妇哆嗦成了一团，泪眼婆娑地不离乌力吉老汉左右，嘴里一个劲儿地叨叨着“这该咋办”。苏德那木找来羊油灯放在炕桌上，划着火柴点亮油灯。 家里聚满了左邻右舍。住在大西头较远处的巴拉塔、桑布二人，一人持枪、一人扛锹，也徒步跑了过来。格力格道尔吉章京??[2]()①家的马倌若希，为章京送来乘马，恰遇此事，亦骑马奔来。众邻里迷惘、恐惧地注视着突发的不幸。 乌力吉老汉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若希快去把斯古楞叫来。”若希转身而去。斯古楞是呼雅嘎的出阁女。 “谁能朝东跑一趟？*好通知陶高快点过来。” “我去吧。”巴拉塔说。 “咱俩一起去。” 当苏德那木接茬说话时，旁边一位应声道：“我去吧，你留下为好。”桑布如此说罢，与巴拉塔同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