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言的起源——并旁及旋律与音乐的模仿

　　《论语言的起源：并旁及旋律与音乐的模仿》：　　声音的美来自自然，纯粹是物理的，是由发声体的各个组成部分使空气的粒子运动而不断地相互作用产生的；它使人听起来感到十分愉快。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听美好的声音，但是，如果这种愉快的心情不是由亲切悦耳的声调引发的，就不会使人感到舒服，更不会使人感到陶醉。在我们听起来是很好听的歌，在没有听惯这种歌调的耳朵听起来就感到平淡无奇，就成了需要查一下字典才能读懂的语言了。　　严格意义的和声，其效果是很不好的；它只有约定的美，在不熟谙此种声调的耳朵听起来是怎么也不悦耳的，必须长时间听惯了，才能感觉到和领略到它的美。分辨力不佳的耳朵，只能听我们喧嚣的声音；自然的音韵一改变，自然的愉快心情就不存在，这是不足为奇的。　　任何一种乐声的本身都有与之相伴随的和谐的声音；这些声音之间都有符合它们的比率，因而使它们听起来很美。若添加第三个或第五个或其他音韵，便不仅不增加它们的美，反而使音韵重复，虽没有改变音程的关系，但改变了音强的关系；由于只加强了一个音韵，而没有加强其他音韵，就打乱了比例：本想使它变得更好，你反而使它变得更糟。从自然的规律来说，除了协调一致的声音以外，是没有其他和声的。　　拉摩先生认为任何一种简单的曲调的高音部都自然而然地使人联想到它有与它相对应的低音部。一个人的耳朵只要有正常的听力，即使没有经过训练，也自然而然地能听出这个低音部。这是音乐家的一种偏见，是早已被经验否定了的。一个根本不懂什么叫低音与和声的人，不仅不能自行听出音乐中的低音与和声，而且，如果你硬要他听的话，他反而会不高兴，反而是更喜欢听和谐一致的简单的乐声的。　　虽说我们把和声的比率计算了一千年，把和声的法则也研究了一千年，但为什么到头来我们还是没有把这门艺术变成模仿的艺术，为什么还是没有弄清楚我们所说的模仿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弄清楚和声表达的是什么声音，为什么还是没有弄清楚声音的和谐与我们的感觉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在谈论旋律时，我们也可以提同样的问题，而且答案马上就有了，因为答案就在读者的心里。旋律可以模拟悠扬婉转的音调，发出如泣如诉的哀鸣与或喜或怒的叫声及雷鸣和呼啸的风声；所有一切表达情感的声音它都能发出。它模仿语言的声调，模仿每一个语句在心灵中引起的波动；它不仅模仿，而且还加以抒发。它的语言虽然很含蓄，但生动活泼，充满激情，比话语本身更有力一百倍。音乐的模仿力量就是由此产生的；歌词对温柔的心灵的魅力，就是由此产生的。在某些曲调中，和声可以起辅助作用，用调整音量的办法使不同的声音连续起来，使声调更加准确，使耳朵听到准确的节拍，把细微的音调变化固定在一定的音程，从而使它们连续起来。不过，正是由于追求准确，结果却使旋律受到一定的制约，因而不能尽情发挥它的表达力；由于采用了和声的音程，结果却淹没了激昂的音调，强使有多少主音就该有多少调式的歌曲只有两个调式；它消除了歌曲本可表达的许多声音或音程，一句话：它使曲调和歌词如此地互相脱离，以致使两者互相冲突，失去了它们真正的美。在一首哀婉动人的曲调中，不添加几个怪音调，便不能首尾连贯起来，因此，人们发现：用声乐的形式来表达庄严肃穆的感情，实在可笑，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我们的语言里，根本就没有表达这种感情的音调，北方的人们是不会像天鹅那样一唱完这种歌曲就气绝身亡的。　　单靠和声，是根本不能表达那些以它为转移的音调的。雷声、波涛声和狂风疾雨声，用简单的音调表达是表达不好的；不论怎么做，单有声响是激发不出心灵的感情的，必须像事物本身发声那样发声，才能使人听出它表达的是什么事物。无论模仿什么事物，都需要有一种代替自然的声音的语调。一个音乐家，如果试图用杂音来弥补杂音之不足，那就错了。他不了解他所从事的这门艺术的弱点，也不了解它的优点，更未从审美和理性的角度来看待它。请大家告诉他：应当用优美的曲调来代替杂七杂八的声音；告诉他：与其让几个青蛙呱呱地叫，不如让它们唱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