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白芥子

［Part 1］ 进组 早上九点，保姆车开往郊区片场。 凌灼觉睡到一半，被一个急刹车惊醒，前座的司机回头道歉，他摘下眼罩，揉了一下眼睛，助理杨明倒了杯温开水递过来：“灼哥醒了，要喝水吗？” 凌灼接过水抿了一口，他的嗓子难受得厉害，早起就不舒服，这会儿更变本加厉了。 也没了睡意，他干脆拿出手机来玩。 杨明提醒他静姐已经先到了片场，凌灼随意点了一下头，看到微信里仲一然发来的消息：“止咳糖浆我帮你塞随身包里了，你记得喝，平时多喝点热水，嗓子会舒服一些。” 凌灼眼里有了一点笑意，回复过去：“好。” 等了半分钟，那边没再回，略一犹豫，他又发去一条：“你去公司了吗？” 快到片场时，有新的消息进来：“刚跟刘哥他们开会，说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之后可能会给我们接个综艺。” 凌灼回：“什么时候？” 仲一然：“月底吧。” 凌灼：“有我的份吗？” 仲一然：“你不是进组了？专心拍戏吧。” 凌灼皱了一下眉，问杨明：“静姐有没有说过，我进剧组之后团里活动还参不参加？” 杨明一愣，说：“我不知道，静姐只提过一句，让我这几个月盯着灼哥专心拍戏。” 凌灼低眸沉思了两秒，没再问。 九点四十分，保姆车停在片场门口，张静已经等在那里，下车前杨明提醒凌灼：“灼哥，刚车进影城时我好像看到你的粉丝扛着‘大炮’①跟过来了。” 凌灼戴上了墨镜，再扣上鸭舌帽，这才让杨明开了车门。 张静大步过来，看一眼手表，问凌灼：“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杨明帮忙解释：“路上堵车了，耽误了点时间。” “算了算了，赶紧跟我进去，先去跟何导他们打个招呼。”张静提醒道。 凌灼听话跟着进门，之后张静领着他去见了一圈人：导演、制片人、编剧……凌灼有些脸盲，人没记住几个，不停地跟人问好，嗓子疼得更厉害了。 他是**次拍电视剧，全赖张静本事，把他塞进这部大制作古装偶像剧组，还混了个男二号的角色。 今天是首次剧本研读会，所有主创人员都会过来，凌灼初来乍到，十分不适。 这部剧的总导演叫何靖平，是个笑眯眯的矮胖中年男人，像看出了凌灼的不自在，何靖平笑着安慰他：“不要紧张，**次拍戏不适应是正常的，上次试镜的时候我看你表现很好嘛。” 凌灼只能干笑，他到底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对别人的客套话不会傻到当真。 说了几句，张静问何靖平：“喻老师和陆老师来了吗？我带凌灼去跟他们也打个招呼。” 何靖平：“阿菲还有点事，晚点过来，迟歇倒是已经到了，我叫他过来。” 张静正要说他们自己过去，何靖平已快速朝四处看了眼，但没看到陆迟歇：“嘿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算了先别管他了，小凌刚来就先歇会儿吧，十点整来会议室。” 于是凌灼又跟着张静去了他的休息室。 他虽还是个影视圈新人，却是整个剧组人气*高的明星，是除男女主角外唯一有自己单独休息室的，待遇确实不错。 进门后凌灼终于能坐下喘口气，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仲一然放的止咳糖浆，倒出一盖子一口喝了，再灌了两口热水冲淡嘴里的味道，嗓子总算舒服了些。 张静看着他的动作，皱眉问：“你感冒了？” 凌灼：“没有，嗓子疼，有些咳嗽而已，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你自己注意点，别刚进组就病倒了。” 张静让杨明先把凌灼的行李送去酒店，关上门叮嘱起他：“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先走，以后一般没事就不过来了，你好好拍戏，嘴甜一点，跟其他人关系处好点总没有坏处。” 凌灼问她：“团里的活动我不能参加了吗？” 张静略不高兴：“有什么好参加的，你的个人发展才是*重要的。” 凌灼听着也不高兴，但没有反驳。 他十五岁就进了公司做练习生，和其他四个人一起训练，前年公司送他去参加一个歌唱选秀，他拿了**，一夜爆红，之后公司顺势推出他们的五人团，靠他一个人带红整团。外头人都说他亏了，被队友们占了便宜，凌灼不这么认为，他能有今天离不开队友们的支持，他乐意带着大家共同富裕，也从没有过脱团单干的想法。 但张静是他的个人经纪人，一直就觉得团里其他人拖了他后腿，几次说没早点让他出来拍戏，耽误了他时间。凌灼不赞同，不过他不是会跟人急眼的个性，所以不会在面上表现出不满。 张静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恨铁不成钢，又不好多说，接着提点他：“我已经跟何导打过招呼了，在剧组期间他会关照你，你听他的话好好拍戏就行。这部剧的女主角是喻菲，她是收视率的保障，这剧又是她擅长的‘大女主’类型，你这个角色设定挺好的，跟她对手戏很多，你要是能演好，就是走影视路的一个不错的开端，喻菲这人听说挺好相处的，又是前辈，你对她尊重客气点就行，至于那个陆迟歇……” 陆迟歇，这部剧的男一号。 听出张静语气里的犹豫，凌灼难得好奇地问：“陆迟歇他怎么了？” 张静：“陆迟歇吧，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那些传言，基本都是真的，他之前在一个剧组拍戏时，有个小演员想讨好他，下戏后三番五次去找他拍马屁，结果他因为忍受不了，举着手机假装打电话其实在微博开了直播，小演员因此‘社死’，后来听说好像退圈了，他自己也被网友骂得体无完肤，可人家压根儿不在意。 “这种人你得罪不起的，所以尽量离他远点，除了拍戏别去招惹他。” 关于陆迟歇这个人，凌灼对他的事迹确实有所耳闻。这人是个富家子，手上资源很多，脾气极其不好，不管对方是谁、多大的腕儿，只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能给人甩脸色，而且??记者、??八卦路人，甚至??自己的粉丝，得罪的人无数。 可偏偏他有个有钱到无人不晓的爹，他那张脸又比他那位早年就以美艳闻名的影星妈更青出于蓝，科班出身的演技在同辈里也算得上翘楚，所以喜欢他的人和不喜欢他的人一样多，风评两极化，爱他的人爱得要死，恨他的人恨得牙痒。 张静说的这事，凌灼之前就在微博热搜上看到过，当时还跟仲一然他们一起八卦了几句，他微笑着说：“静姐，我又不打他主意，我能怎么得罪他？” 张静：“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你的粉丝比别人都多，但在这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凌灼点头，又顺嘴多问了一句：“陆迟歇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来拍‘大女主’戏给别人抬轿啊？” 收视率保障喻菲挑大梁、言情大IP改编、视频网站S＋级重点投资项目，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不过这年头但凡有些背景的男女演员搭戏，都想要自己的位置更重要些，而这部剧是板上钉钉的“大女主”，陆迟歇这样的，会甘心给人做绿叶陪衬？ “不清楚，”张静说，“不过我听说他演的戏，剧本都是他自己挑的，没人能强迫他。” 凌灼想了一下说：“那可能，他就是看上了这个角色吧。” 张静：“看上了角色？” 凌灼从包里取出之前拿到手的剧本，随手点了点：“剧本我已经看完了，其实静姐你说错了，我那个角色的人设只能说中规中矩，就是*常见的痴情男二号，男主角反而更有意思一些，偏执反派的男主角，要是真能拍出来，热度绝对不会低吧，所以我想，陆迟歇或许也觉得这个角色有挑战性呢？” 张静挑眉：“你还懂这些？” 凌灼谦虚说：“你让我拍戏，那我总得先做一些功课。” 外边露台上，陆迟歇倚着墙正在抽烟。 几间休息室外的露台是连通的，很显然，里头正说话的两人刚来没注意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嘴上议论的人就在外边，且一不小心听了墙脚。 听到凌灼那句“陆迟歇或许也觉得这个角色有挑战性”，陆迟歇漫不经心地滑开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框里输入“凌灼”这两个字。 先跳出来的是凌灼面带微笑、眼波灵动的硬照，旁边是他的资料。 凌灼，二十二岁，偶像歌手，Sparkle Bomb男团主唱、门面。 陆迟歇微眯起眼，盯着凌灼的照片看了片刻，捻灭烟头，转身回了休息室。 坐了十几分钟，张静提醒凌灼电视剧官方微博刚发了他的定妆照，让他自己转发一下。他工作室的宣传人员已经把文案发过来，凌灼顺手复制，点开微博，粘贴之后点击转发，再将这条“官宣”微博转发进他们团的五人微信群里。 群里一阵起哄，排队将他夸了一遍。 仲一然*后一个回复：“很好看。” 凌灼轻弯起唇角。 十点差五分，凌灼起身去大会议室，张静离开前提醒他，见到其他演员，无论见到的是谁，都要打招呼，凌灼点头表示知道。 才走到会议室门口，就看到陆迟歇，那人倚墙站着，正和导演何靖平说话。 脸盲如凌灼也一眼就认出了陆迟歇，陆迟歇和他妈妈著名影星安昕长得有七分像，凌灼从小就是安昕的影迷。 调整了一下情绪，凌灼走上前，何靖平给他和陆迟歇做介绍，再顺嘴打趣：“你们在剧中虽然是不死不休的情敌，剧外还是要相亲相爱啊。” 凌灼主动伸出手：“陆老师你好，我是凌灼，剧中饰演林岚玉。” 说话时他目视着陆迟歇的眼睛，态度温和。 陆迟歇嘴角似噙着笑，一双黑眸盯着他不动。 面前人杏眼、高鼻、红唇，唇珠圆润、光泽饱满。 凌灼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何靖平无奈提醒陆迟歇：“迟歇你给个面子嘛，人家小凌主动跟你问好，你别逗他了。” 陆迟歇这才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修长指节握住凌灼的手。 “凌老师，幸会。” 收回手时凌灼下意识握了一下手心，刚陆迟歇好似故意的，贴着他的手心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掌，面上却还是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人……果然不好相处啊。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凌灼进去又打了一圈招呼，坐到自己位子上。 陆迟歇晚一步进门，大长腿自凌灼身边迈过，拉开椅子，大咧咧地挨着他坐下。 对面有工作人员笑着提醒：“陆老师，你那个位子是菲姐的，你往旁边挪一个，你跟菲姐的对手戏多，一会儿好交流。” 陆迟歇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我和凌老师的对手戏也挺多的，我就坐这儿。” 陆迟歇打定主意的事情，没人说得动，他倚着座椅，侧身向凌灼：“凌老师，加个微信吧。” 凌灼正在看剧本，偏头对上陆迟歇散漫的笑眼，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 半分钟后，陆迟歇看着屏幕上放大的凌灼微信头像——五个男孩勾着肩面向朝阳的背影——嘴角微撇。 他问凌灼：“凌老师，你朋友圈里是什么都没有，还是屏蔽我了？” 凌灼略微尴尬，解释：“没有，我不喜欢发朋友圈。” 陆迟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哦，我也不发朋友圈。” 凌灼没再说话，继续专注看剧本。 二十分钟后，女一号喻菲姗姗来迟，进门先主动就迟到的事情道了歉，还让助理将带来的点心分给大家。这位当红小花看起来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也没什么架子。 又一轮互相介绍后，喻菲走到陆迟歇另一边、原本该是陆迟歇的位子上坐下，剧本研读会正式开始。 凌灼是被张静强塞进剧组的，他对拍戏的兴趣不大，但性格使然，在定下这个角色后他也还是认真做了功课，不但把剧本完整看了一遍，还上网看完了原著，认认真真写了他要饰演的角色的人物小传分析，算是有备而来。 研读会一开始，先由编剧介绍这部剧的核心梗概。 《焚情》是部古装玄幻剧，女主角诸葛悠是天下**派归墟山的大小姐，明艳绝色且灵根出众，又有无上运气，误打误撞得到好几样绝世法器，引来觊觎追求者无数，她与师兄林岚玉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原已订下婚约。 一次出门游历，诸葛悠顺手救回灵力全无、奄奄一息甚至失忆了的男主角玄绛，不但将人救活，还设法补全了他被斩断的灵根，沉默寡言的玄绛从此留在诸葛悠身边，成为她*忠心不贰的侍卫仆从，两人之间逐渐暗生了情愫，因此玄绛与林岚玉屡起摩擦。 一夕生变，归墟山遭逢强敌突袭，遍布的结界尽数被破，归墟山被屠满门，诸葛悠与林岚玉得人所救、侥幸逃出，后知道真相，这一切的策划者其实就是玄绛，他从一开始接近诸葛悠就是一场阴谋——为了她手中的法器，为了归墟山的绝学秘术。 诸葛悠对玄绛绝望心死，决定和林岚玉完婚，共同修术以图报仇雪恨。拜堂之时，玄绛以本来面目出现，强行掳走诸葛悠，林岚玉追至他的老巢，和玄绛大打出手，被玄绛亲手毁了元丹。为救林岚玉性命，诸葛悠不得不嫁给玄绛，图谋反杀。 后面就是诸葛悠忍辱负重，和玄绛相爱相杀，又与林岚玉里应外合，*后大败玄绛，再揭秘当年玄绛堕魔的真相，实为受归墟山道貌岸然的长老们所迫，玄绛父母皆死在诸葛悠父亲手下，他夺回的秘术和法器本来也是他的家传之宝。 男女主角互相虐来虐去，原著*后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剧本改编时却写成了偏向圆满结局。 编剧和几个导演轮流分析剧本，让其他人从旁提意见，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凌灼握着笔，不时在自己的剧本上记下笔记。 女主角喻菲**个就结局提出疑问：“诸葛悠和玄绛之间你杀我、我杀你还可以说有因有果，都放下了勉强在一起倒也说得通，但问题是林岚玉的元丹被玄绛毁了，因此变成了一个灵力全无、寿命短暂的凡人，*后还为了诸葛悠送了命，诸葛悠就算不爱林岚玉，林岚玉也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而且是有恩于她的人，她如果不顾及林岚玉，强行和玄绛在一起，我觉得她的人设就崩了，整个角色的魅力也会大大削减。” 何靖平：“话是这么说，但这也是迎合现在的市场和观众口味嘛，悲剧结局大家都不喜欢看了。” 喻菲：“那就改一改林岚玉那条线的结局，留住他的命让他有灵力恢复的可能，这个点才不会成为诸葛悠和玄绛之间的死结，这样可行吗？” 凌灼听着暗自拧眉，林岚玉这个角色*吸引人的点就是他的深情和“美强惨”，尤其是这个“惨”字，越到后面越惨，为了女主角几乎搭上一切还丢了性命，在原著里赚足了看客的眼泪。真要像喻菲说的那样改了结局，他就彻底变成了和男主角抢人的“工具人”，魅力才是真的大打折扣。 但意见是喻菲提的，凌灼就算不赞同也不能当众反驳。 “没什么好改的，”陆迟歇懒洋洋地开口，“改来改去麻不麻烦，原著的结局不挺好的？就按那个走就是了，没必要强行大团圆，*后拍出来说不定还要被人吐槽庸俗、没新意。” 凌灼下意识地看向身边人，陆迟歇一抬眼，和他目光撞上，再眨了一下眼睛。 凌灼默然，收回了视线。 编剧神色尴尬，转头看向总制片人高承，高承咳了一声，说：“我们也有我们的顾虑，这个也不是光我们说了就算的，还要考虑多方面的意见……” 他说的不算隐晦，在座的都是这个圈子里混的，没谁会听不懂。这部剧是由尚讯视频和高承所在的颢然影业联合出品，颢然影业是制作方，出钱投资的是三大视频网站之一的尚讯，*大的话语权在尚讯手里，高承这话就是告诉大家，改结局是尚讯那边的意思。 陆迟歇给自己助理发了条微信：“去问问是谁品位这么低，非要把《焚情》结局改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关于结局的讨论只能暂时搁置，继续聊剧本其他部分。 二十分钟后，高承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结局的问题，我想了一下，要不还是按原著走吧，何导你觉得呢？” 何靖平：“……” 何靖平其实没什么意见，但谁都知道尚讯视频的背后是尚昕科技，而陆迟歇，是尚昕的老总的儿子。 之前陆迟歇并没有对剧本的结局表示过不满，就算按喻菲说的，改掉林岚玉那条线，也不会影响玄绛这个角色，怎么今天他突然就有了意见，还兴师动众特地绕一大圈施压，让高承把结局改回去？ 想不明白的不止何靖平一个，陆迟歇这边说用原著结局，高承那边接了个电话就答应了，谁都猜得到是陆迟歇的意思。 凌灼也想不明白，干脆算了，高承亲口说了用原著结局，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至少他的角色高光点是保住了。 十二点，早上的任务结束，大家就留在片场这里吃盒饭，下午剧本研读会还要继续。 凌灼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杨明已经帮他把行李送去酒店收拾妥当了，刚返回片场，去给他领了盒饭来。 凌灼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盒饭一边和仲一然发消息。 仲一然：“今天顺利吗？” 凌灼：“还算顺利吧。” 仲一然：“还算？” 凌灼把早上研读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仲一然笑他：“那你是走运了，多亏了那位尚昕老总的儿子。” 凌灼：“是啊，托了他的福。” 将这句话发出去时，凌灼想起陆迟歇对自己略微奇怪的态度，心里无端冒出一丝别扭来。 正想着这些，那个人突然就出现了，从半开的通往露台的门外晃进来，自来熟地往沙发上一坐，目光落到凌灼的盒饭上：“凌老师就吃这些？” 凌灼下意识朝露台外看了眼，陆迟歇笑笑说：“外头是连通的，凌老师不知道？” 陆迟歇再跟他提议：“我带了厨子来单独做吃的，你要一起吗？” 凌灼：“谢谢陆老师，还是不用了吧，我觉得这里的盒饭也挺好吃的。” 陆迟歇：“所以嗓子不舒服还吃辣的？” 凌灼惊讶地看着他。 陆迟歇又笑了一下，忽然弯腰凑近，低下声音：“凌老师，在片场议论别人的时候，小心隔墙有耳啊。” 凌灼瞬间尴尬得脸都红了：“我，抱歉……” 陆迟歇被他的表情戳到，再告诉他：“但是你猜错了，我会接这个角色，不是你以为的什么有挑战性。” “那是为什么？”凌灼下意识地问。 陆迟歇神色一顿，目光落在凌灼脸上，慢慢说：“无聊而已，扔飞镖选出来的剧本。” 凌灼：“……” 他有种自己被这人耍了的感觉。 陆迟歇：“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个选择果然不错。” 凌灼皱眉。 陆迟歇退回身去，扔了一盒润喉糖给他：“吃这个吧，吃了嗓子会舒服些，效果不一定比止咳糖浆差。” 凌灼有点儿不想要，又觉得拒绝一盒润喉糖有些小题大做，犹豫之后还是收了。 他和陆迟歇说：“多谢。” 陆迟歇神情愉悦：“不客气。” 下午便开始枯燥地从头读剧本，大家坐在一起一边读一边集思广益提意见，对剧本做细节和逻辑上的修改。 何靖平要求所有人读的时候带上情绪和情感，凌灼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围读剧本，很不适应，读得磕磕巴巴。 到和女主角谈情说爱的部分，台词写得有些肉麻，凌灼又一次卡壳停下，尴尬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身边人轻笑了一声：“凌老师是觉得念这个台词不好意思啊？” 其他人也在笑，喻菲跟着打趣：“**次拍戏是这样的，当初我出演**部剧，拍到亲热戏部分，重来了十几遍，差点儿被剧组退货。” 凌灼红着脸道歉：“抱歉，我继续读吧。” 陆迟歇顺嘴和编剧说：“这里的台词要不改改吧，林岚玉和诸葛悠这个时候是青梅竹马的暧昧，也没有挑破关系，说这些话是太肉麻了点。” 喻菲：“我赞同，这几句台词确实有点儿过了。” 男女主角都说要改，那就改吧，编剧当场在剧本上改写了几句话，原本露骨的台词改得隐晦含蓄，凌灼松了口气，总算顺利念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暂停休息十分钟。 凌灼喝了口水，抬眼时和陆迟歇盯着自己的眼神撞上，陆迟歇一只手转着笔，慢条斯理地问他：“凌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凌灼一愣。 陆迟歇的声音不大，他们身边的人又都离开了，所以没有其他人听到。 凌灼轻拧起眉，陆迟歇仍盯着他，笑容玩味地等着他回答。 凌灼有点儿不想理这人。 他和陆迟歇不过是刚认识的同事，陆迟歇张嘴就问他的私事，他不想回答。 陆迟歇挑眉，凌灼移开了眼。 五点，今天的研读会结束，凌灼直接回了酒店。 剧组所住的酒店就在影视城附近，保姆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口，凌灼刚一下车，就被等在这儿的粉丝围住。 粉丝递过来的礼物他没接，只拿了信捏在手里，由保镖和杨明护着开路，进去酒店里。 在电梯间，碰到同样在这里等电梯上楼的陆迟歇，凌灼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站定不动了。 陆迟歇戴着墨镜，看到电梯门映出的他身后凌灼疲惫的身影，目光落到凌灼手中那一沓信封上：“这么多信，凌老师真打算拆开一封一封看？” 凌灼：“嗯。” 陆迟歇“啧”了声：“做凌老师的粉丝真不错。” 凌灼：“做陆老师的粉丝也不错。” 他说的是真心话，做陆迟歇的粉丝虽然得忍耐他时不时的疯脾气，但单纯做个“颜值粉”“事业粉”应该是挺幸福的。 陆迟歇低笑出声，电梯门已经在他们面前打开。 进门时陆迟歇顺嘴又问：“凌老师住几楼？” 凌灼：“十五楼。” 陆迟歇：“好巧，我也是。” 他按下十五层的按键。 凌灼的房间是1508，陆迟歇的是1511，就在斜对面。 进门之前，陆迟歇又喊了凌灼一声：“凌老师，楼下有酒吧，晚上去喝酒吗？” 凌灼：“不去了，我有点儿累，早点睡了。” 话说完凌灼点点头，先进去了房间，杨明跟上，带上房门。陆迟歇看着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扯了一下嘴角。 进门后凌灼先四处看了看，他的房间是个大套间，外头是客厅、餐厅，里面才是卧室，早上杨明已经来帮他收拾行李，换了床上用品。 凌灼自觉满意，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进群里。 团里老幺齐良栎**个回复他：“哇，剧组对灼哥你很大方嘛，竟然给你住这么大的套间。” 凌灼：“还可以吧，马马虎虎。” 齐良栎：“就这还马马虎虎？” 邓岚洛：“嘁，好‘凡尔赛’①。” 张寻：“你们剧组伙食怎么样？” 凌灼把中午拍的盒饭照片也发进去：“一般般。” 张寻：“看着也还可以啊。” 这几个人都是凌灼的队友，邓岚洛和凌灼一样是主唱，张寻是说唱担当，齐良栎是舞蹈担当，仲一然也是舞蹈担当兼队长，仲一然和邓岚洛比凌灼大一岁，张寻稍小点，齐良栎年纪*小，刚二十岁。 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邓岚洛问凌灼：“**天进剧组有什么感想？其他人好相处吗？” 齐良栎：“对对，跟大魔王一个剧组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