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选译

王立于沼上（本章选自《梁惠王上》）
这一章是告诫君主要与民同乐。孟子以“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作为正反两条线索，引了《诗经》中文王的贤和《尚书》中夏桀的不贤，形象地表现了人民拥护贤者和仇恨不贤者这一中心思想。两条线索形成对比，给人以鲜明的印象。
孟子见梁惠王（梁：即魏。魏惠王因畏秦兵，于公元前362年自安邑（今山西省夏县）迁都大梁（今河南开封），所以魏又称梁。惠王：名罃（yīng英），惠是他的谥号。他即位后，在战国诸雄中*为强大，因之**个自封为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鸿雁麋（mí迷）鹿：泛指鸟兽繁多。鸿，大雁。麋，鹿之一种。），曰：“贤者亦乐此乎?”
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诗：《诗经·大雅·灵台》。）：‘经始灵台（经始灵台：开始筹建灵台。经，经营。灵台，台名，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北。灵有善意，诗人以文王有善德，故称其台为灵台。），经之营之（经之营之：又测量又营造。经，测量。之，指灵台。营，营造。），庶民攻之（庶民攻之：百姓都来建造它。庶民，众民。攻，指修建。），不日成之（不日成之：没有多久就建成。）。经始勿亟（经始勿亟（jí集）：建造的日期不急迫。亟，急。），庶民子来（庶民子来：百姓像儿子给父亲做事一样不召自来。）。王在灵囿（王在灵囿：文王来到鹿苑中。王，指周文王。囿（yòu幼），养动物的园子。和灵台一样称为灵。），麀鹿攸伏（麀（yōu优）鹿攸伏：母鹿伏在地上。麀，母鹿。攸，所。），麀鹿濯濯（濯濯：肥胖而有光泽的样子。），白鸟鹤鹤（鹤鹤：羽毛洁白的样子。）。王在灵沼，於牣鱼跃（於（wū乌）牣（rèn刃）鱼跃：满池鱼儿齐跳跃。於，句首之词，无意义。牣，充满。）。’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
《汤誓》曰（汤誓：《尚书》篇名。）：‘时日害丧（时：这。日：指夏桀。据汉伏胜《尚书大传》，夏桀自比为日，有“日亡吾亦亡”的话。害（hé河）：何。丧：灭亡。）予及女偕亡。’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
【翻译】
孟子进见梁惠王。梁惠王站在水池上，看着那许多鸿雁麋鹿，得意地说：“有道德的人也喜欢享受这些东西吗？”
孟子回答说：“有道德的人才能享受这些东西，没有道德的人虽然有这些东西，也享受不到。我举周文王和夏桀的例子来说。《诗经》上说：‘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於牣鱼跃。’周文王虽然用老百姓的力量修建高台池沼，可老百姓都很高兴，把那高台叫灵台，把那池沼叫灵沼，高兴它有各种珍禽异兽。古代的贤君能和百姓同乐，所以他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夏桀却与此相反，老百姓对他非常怨恨。
《汤誓》说：‘这个太阳什么时候灭亡呀?我们情愿跟你一块灭亡。’老百姓怨恨到要与他同归于尽的程度，虽然有高台池沼鸟兽，难道他能独自享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