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名译--最后一课

“上校认真地听着，会心地微笑着，有时表示赞同，有时发表批评，还向我们解释信上一些含含糊糊的内容。而更令人唏嘘的是他给儿子的回信：‘永远不能忘记你是一个法国人，’他教育儿子道，‘对那些可怜的人要宽容，不要让他们因占领而感到沉重……’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叮嘱和令人起敬的唠叨，什么尊重财产啦，对待妇女礼貌啦，明显就是一本供征服者使用的荣耀军规。信中也包括一些他对政治笼统的看法，和强加在战败者头上的‘和平条件’。应该说，在这方面，他一点都不苛刻。　　“‘就只要战争赔偿，其他什么都不要……割占他们几个省又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能把德国变成法国吗？’”　　“他口授的信件语气坚定，从他的话语中，我们可以觉察到他是多么真挚、多么爱国，以至于在听他讲话的时候，您不得不被他打动。　　“这时候，包围圈越来越小了，可惜被围的不是柏林！……那段日子，天寒地冻，炮声隆隆，疾病流行，饥饿肆虐。不过，’由于我们的精心照料和不懈努力，由于对他不知疲倦、日复一日的关怀体贴，老人宁静的生活没有受到一丝打扰。自始至终，我们都让他吃着白面包和新鲜的肉。这些东西也只够他一个人享用。您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比这位祖父吃饭的情景更加动人了：可怜而自私的老人坐在床头，精神焕发，面带微笑，脖子上围着餐巾：他的孙女因缺乏食物而略显苍白，她在他身边，握着他的双手，告诉他喝汤，请他吃所有这些别人都吃不到的东西。吃完饭，他格外活跃。暖洋洋的屋里非常舒服，窗外刮着寒风，雪花在窗前飞舞，这些情景都让这位老重骑兵想到他在北方参加过的那些战役，他又跟我们讲起已经讲过不知多少次的俄罗斯大撤退。那是一次艰难的撤退，士兵们只能吃冻得坚硬的饼干和马肉！　　“‘你懂吗，孩子？我们只能吃马肉！’　　“我坚信她懂。两个月以来，她不曾吃过其他任何东西！……然而，日渐一日，随着老人的身体逐渐康复，我们哄骗病人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他那瘫痪的四肢和麻痹的感官曾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但现在它们却在逐渐恢复。有那么两三次，从马约门传来大炮可怕的齐射声让他吃惊得跳了起来，他犹如猎犬一样竖起了耳朵，我们不得不欺骗他说巴赞元帅在柏林城下取得了一次新的大捷，人们在残老军人院那里鸣炮以示庆贺。　　“有一天，我们把他的床挪到了窗边——我记得那是星期四，也就是打响布森瓦尔战役的那一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许多国民自卫队的士兵在格兰特大街上集结。　　“‘这是什么部队？’老人问道。　　“我们听见他低声从牙缝里挤出几句抱怨的话：‘军容不整！军容不整！’　　“他没有再说别的话，但我们明白，从今往后，必须加倍谨慎。不幸的是，我们还是大意了。　　“那天晚上，我刚到他家，姑娘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他们明天就进城了。’她对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