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藤国际大奖小说书系第十一辑:荒野飞行

仿佛一个人造的魔法愿望，飞机开始升空了。 飞机爬升到蓝天的怀抱里时，坐在机舱里的男孩紧紧地抓着座椅，屏住了呼吸。弗雷德沉着下巴，神情专注，手指随着身边飞行员的动作而微微抖动：操纵杆，油门。 顺着下方亚马孙河的一个拐弯，飞机震颤着加快速度飞向渐渐西沉的落日。它正朝着水上城市玛瑙斯飞去。在弗雷德的眼中，这架六座飞机的倒影就像一个黑色的小点点，映在下方广阔无垠的蓝色河面上。他拂去遮住眼睛的头发，将额头贴在窗户上。 在弗雷德的身后，坐着一个女孩和她的弟弟。两人有着一样的八字眉、棕色的皮肤和长长的睫毛。女孩在机场的时候显 得很羞涩，直到上飞机前的*后一刻还紧紧地抱着爸爸妈妈。此刻她正盯着下方的河水，轻声地哼着歌，她弟弟则使劲儿想吃座位上的安全带。 再往后一排，独自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她金色的长发垂到腰际，衬衫领子耸到了下巴底下。她不停地往下拉着领口，做着鬼脸，死活不往窗外看。 他们刚刚飞离的那个小机场，尘土飞扬，几乎像废弃了一样，在巴西强烈的阳光下，只有孤零零的一条柏油跑道。弗雷德在表哥的坚持下穿上了校服和板球毛衣，这会儿待在这个闷热的、不透气的机舱里，他感觉皮肤里面就像在被慢慢地炙烤着。 引擎呜呜地响了一声，飞行员皱起眉头，轻敲了一下操纵杆。他已经上了年纪，一副老兵派头，鼻毛茂盛，灰色的八字胡翘得就像要抵抗地心引力。他轻推油门，飞机骤然升高，钻入了 更高的云层。 等到弗雷德开始担心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飞行员打起嗝来，起初还很小声，很快就剧烈起来，打个不停。接着，他的一只手抽搐了一下，飞机突然开始往左倾斜。有人在弗雷德身后尖叫起来。飞机摇摇晃晃地偏离河道，飞到了树冠上方。飞行员咕哝着，喘着气，往回拉油门，让引擎慢下来。他咳嗽了一声，听着像是噎住了。 弗雷德瞪着这个男人——男人的脸色正变得跟他的胡子一 样灰。“你还好吗，先生？”他问道，“我能做点什么吗？” 飞行员拼命吸着气，摇了摇头。他把手伸到控制面板上，关掉了引擎。轰鸣声停止了，飞机的机头往下坠去，下面的树林扑了上来。 “怎么回事？”金发女孩尖声问道，“他在干什么？快阻止他啊！” 坐在后排的那个小男孩尖叫起来。飞行员抓住弗雷德的手腕，紧紧地握了一下，便一头扑倒在控制面板上。 几秒钟之前看起来还那么可靠的蓝天，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