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版 水孩子 时代文艺

　　水孩子　　**章 逃跑的汤姆　　汤姆和师傅格林姆斯去华丽的哈特豪夫府扫烟囱，路上遇到了一位奇怪的爱尔兰女人。汤姆在扫烟囱时迷了路，误进了小姐爱丽的房间，被保姆当作了小偷，所有的人都在追赶汤姆。汤姆会不会被抓到呢？　　**节 扫烟囱的孩子　　从前，有个扫烟囱（cōng）的孩子叫汤姆。这个名字很短，你以前也听过，因此记住它并不难。他住在北方一个大镇子上，有很多烟囱需要扫，因此汤姆有好多的钱可赚，他的师傅就有很多的钱可花。汤姆不识字，也不会写字，但他不在意这些。他从来不洗脸、不洗澡，因为他住的院子里没有水。从来没有人教他做祈祷。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上帝，或是基督，除了在你从来没听过的话里听到过这类的字眼，这些话汤姆还不如没听到过的好。他的一半时间在哭泣中度过，剩下的一半时间在欢笑里度过。当他被逼着钻进漆黑的烟囱，将膝盖和胳膊肘擦破皮时，他会哭；煤灰眯了眼睛，他也哭，这种事儿每天都会发生；师傅打他时，他会哭，这也是每天发生的事儿；他肚子吃不饱时也哭，而挨饿却是天天有的事情。在木桩上玩跳背游戏时，他会笑；看见有人骑马跑过，他向马腿扔石头时，他会笑；跟别的孩子投掷半便士（英国货币辅币单位，类似于中国的“分”）硬币玩耍时，他会笑。如果这时附近有堵墙可以让他躲起来的话，那就是*好玩的了。　　至于饿肚子、扫烟囱和挨打，汤姆认为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如下雨、下雪和打雷一样，对这些事汤姆总是勇敢地熬过去，就如他的老毛驴忍受冰雹一样，然后摇摇耳朵，又和平时一样高兴起来，想着好日子总要来的。那时他已长大成人，做了扫烟囱的师傅，穿的是高帮皮靴和天鹅绒衣服，坐在酒馆里，抽着长长的烟斗，玩牌赌银币，喝着一夸脱（容量单位，主要在英国、美国及爱尔兰使用）的啤酒，养着一条有着一只灰耳朵的白色斗牛狗，将它产下的小狗崽装在衣服口袋里，就像大人那样。他也会收学徒，收上一个、两个、三个，假如能收得到的话。他想象着如何欺负他们，粗暴地对待他们，如他的师傅对待他那样；他要叫他们扛着煤灰袋回家，自己却骑着驴子走在前面，衣领纽扣孔里插一朵花，嘴里含着烟斗，像国王率领着军队一样。是啊，好日子总会来的。当师傅让汤姆喝上一口他喝剩的啤酒时，汤姆就是全镇*开心的孩子了。　　某天，一个衣着时髦（时尚的，流行的，符合时势潮流的。髦，máo）的小马童骑马来到汤姆住的院子里。汤姆正要躲到墙后，朝他的马腿扔半块砖头，这是那儿对待陌生人的一种习俗。但小马童看见了汤姆，就招呼他，问他扫烟囱的格林姆斯先生住在哪里。格林姆斯先生就是汤姆的师傅。汤姆是这行的好手，对顾客彬彬有礼，因此他就偷偷地把那半块砖头放到墙后，走过来接生意。　　小马童让格林姆斯先生第二天早上到普莱斯的约翰·哈特豪夫爵士府上去，因为那里原先扫烟囱的人被关进监牢里去了，现在府里的烟囱需要打扫。说完他便骑马走了，汤姆都没来得及问一声那个扫烟囱的人为什么被关进监牢。汤姆对这事很感兴趣，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有一两次被关进监牢。而且，那个小马童看上去如此干净整洁：褐黄色的裤子，褐黄色的绑腿，褐黄色的夹克，干净的圆脸红扑扑的，雪白的领带上别了一根漂亮的别针。汤姆很讨厌小马童，认为他是个傲慢无理的家伙，只是穿了一身时髦的衣服，就装腔作势（故意装出一种腔调，做出一种姿势，比喻故意做作），实际上这些衣服全是别人花钱买给他的。想到这些，汤姆就走到墙后面去找那半截砖头，不过他一想，这人是来谈生意的，就如打着休战的旗帜，也就算了。　　他的师傅知道有这么一个新主顾，高兴得要命，马上把汤姆一拳打倒在地上。那天晚上他又多喝了几杯啤酒，比平常两个晚上喝的都要多，为的是保证第二天一早按时起床。因为一个人醒来时头痛得越厉害，就越愿意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第二天早上四点钟，他真的起来了，起来后又将汤姆打倒在地上，为的是给汤姆一次教训，让他这一天必须特别规矩：因为他们要去一家大户人家做事，如果做的能使主顾满意的话，可以赚上一大笔钱呢。　　汤姆也是这样想的，确实如此，就算他师傅不打他，他的行为举止也会竭力循规蹈矩（原指遵守规矩，不敢违反。现多指拘泥于旧的准则，不敢稍作变通，偏重在守规矩，不轻举妄动）的。因为世界上*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哈特豪夫府了，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不过，他是见过约翰爵爷的，因为汤姆两次都是被他送进监牢里去的，他也是世界上*让人敬畏的人。　　即使是在富裕的北方，哈特豪夫府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地方。房子巨大无比，甚至能装下威灵顿公爵的十万士兵和大炮，至少汤姆是如此认为的；园子里都是鹿，汤姆常常认为它们是吃小孩子的妖怪；这里有好几英里（1英里等于1.6千米）长的禁猎场，有时格林姆斯先生和一些年轻矿工去偷猎，那个时候汤姆见过野鸡，猜想着吃起来是什么味道；还有一条壮观的产鲑（guī）鱼的河流，格林姆斯先生和他的朋友原本也想去偷鱼，但他们得钻进冷水里，这个他们绝不喜欢。总之，哈特豪夫府是个了不起的地方，并且约翰爵爷也是个了不起的老头，甚至连格林姆斯先生都尊敬他。这不单是因为如果格林姆斯有罪的话，他就可以将格林姆斯先生关进监牢里去，他每周总有一两次将人关进监牢；不单是因为这方圆数英里的土地都是他的产业，也不单因为他是个诚实的、快乐的、讲道理的乡绅，养着一大群猎狗，他认为该如何对待他的邻居就如何对待，同样，他认为自己该拿什么就拿什么；而主要是因为他足足有15英石（1英石等于6.35千克）重，胸围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这附近能打得过格林姆斯先生的人很少，可如果约翰爵爷跟格林姆斯先生打一架的话，那准会将格林姆斯先生打败。但是，我亲爱的孩子，如果约翰爵爷这么做的话是不大妥当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就算你很想做，但是你不能做。因此，当约翰爵爷骑马经过城里的时候，格林姆斯先生总会举手到帽檐向他问候，并且称他为“强健的令人敬畏的家伙”。　　嘿，我敢说你从来没有在仲夏（夏天的第二个月。一般来说，是指阴历五月份）凌晨三点钟起过床。有些人在这个点起来是为了爬阿尔卑斯山，有些人是为了捉鲑鱼，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是因为他们必须起来，就像汤姆这样。不过，我向你保证，仲夏凌晨三点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中*美妙的时刻，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舒适的时刻。为什么大家都不在这个点儿起来我从来都说不准，除非他们决心毁掉自己健康的肤色和神经，故意要将白天做得了的事情放在晚上做。但汤姆呢，既不能在晚上八点半出去吃晚饭，也不能在晚上十点去跳舞，直到夜里十二点和凌晨四点之间才在某个地方结束。他师傅七点去酒店时，汤姆就上床睡觉了，并且睡得像头死猪。因此，他一大早起来时就像斗鸡一样精神抖擞（dǒu sǒu，焕发、振作、旺盛的样子）。当那些体面的太太、绅士们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汤姆已经准备起床了。　　汤姆和他的师傅就这样出发了。格林姆斯先生骑驴走在前面，汤姆扛着烟囱刷子走在后面。出了院子，走到街上，走过一扇扇关闭的百叶窗，走过那些疲倦地眨巴着眼睛的警察，所有的屋顶在灰色晨曦里闪耀着灰光。　　第二节奇怪的爱尔兰女人　　他们经过矿工的村子，静悄悄的。穿过大路，这时候他们就到了真正的乡下了。两人沿着两旁满是灰尘的黑煤渣墙的黑泥路走着，除了附近煤田里采矿机发出的砰砰重击声和呻吟声，四周寂静无声。但不久路就变白了，墙也变白了。墙角下开着很鲜艳的花，长着很高的野草，都被露水打湿了。他们听不见采矿机的呻吟声，芦莺在蓑衣草里啁啾（zhōu jiū ，形容鸟叫声、奏乐声等），云雀在高空唱着晨歌，就像它整夜都这样唱一样。　　除此以外，四下一片安静。因为这时年迈的地球婆婆还在沉睡，而且和很多美人一样，她睡着时比醒着时看上去漂亮得多。金光闪耀的草地上榆树在熟睡，树下奶牛睡得也很香。此外，天边的几朵云彩也在熟睡，云彩太疲倦了，要躺在大地上休息，它们一缕缕、一片片地飘荡在榆树的枝叶间、溪边桤（qī）木的树顶上，等待太阳唤它们醒来，升到头顶的碧空，履行每天的职责。　　他们继续赶路。汤姆右瞧瞧、左看看，因为他从来没这般深入乡间。他很想在树篱里寻找鸟窝，爬过一户人家的门去摘毛茛（gèn）花，但格林姆斯先生是个生意人，他绝不会答应汤姆的。　　之后，他们碰到了一个背着包裹在路上吃力地走着的穷爱尔兰女人，她头上裹着一条灰色头巾，身穿一条深红色裙子，你可以确定她是从高尔维来的。她好像很疲倦，没穿鞋也没穿袜子，一瘸一拐地走着，但她身段高挑，十分俊俏，头发又黑又浓密，垂在两颊，有一双明亮的灰色眼睛。格林姆斯先生被她迷住了，于是，当他经过她身边时向她喊道：　　“姑娘，这路也太为难你这双尊贵的脚了。你可愿意上来，坐在我后面？”　　或许她不喜欢格林姆斯先生的样子和声音，她轻声地回答：“谢谢，不用了。我倒愿意跟你的这个小孩子一起走。”　　“随便。”格林姆斯粗声粗气地回答，继续抽他的烟。　　于是，她就和汤姆并排走起来，同时跟汤姆说着话，对他的事情无所不问，问他住在哪里，知道些什么，说到后来，汤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说话如此令人愉快的人。*后，她问汤姆做不做祈祷，当汤姆告诉她自己不会做时，她似乎很难过。　　接着汤姆问她住在哪里。她说住在遥远的大海边。汤姆问她大海是什么样的。她告诉他，在明媚的夏天里，海又是怎么静静地躺着，任孩子们在海水里沐浴和玩耍；在冬季的黑夜里，大海的波涛如何在礁石上翻腾怒吼。她还跟他讲了很多关于海的故事。汤姆听了一心想去看一看大海，而且还想在海里沐浴一下。　　终于，他们来到山脚下的一眼泉水边。这泉水并不如你在这里见过的那种泉水，从沼泽上、白砾石里渗出来的，流淌过粉红的石楠丛、红捕蝇草和芳香的白兰花；也不是你在这里可能见到的另一种泉水：在一大丛蹄盖蕨旁，从温暖的沙丘下的小窟窿眼流出来，还冒着泡，使得水底的沙子一年到头不停地打着转。这泉水都不如以上两种泉水，这是地道的北方石灰石泉，就如西西里岛或希腊的那些泉水一样。古时候年老的教徒想象着炎热的夏天小仙女们坐在泉水旁边乘凉，而牧羊人藏在树丛后面偷看她们。清澈的泉水从石灰石峭壁底下的矮石洞里喷涌而出，汩汩地流着，让人简直分辨不出哪儿是天空，哪儿是水。泉水顺着路的下面流去，汇成一道溪流，水流大得足够推动一台碾磨机。溪流两旁开着金黄色的金莲花、蓝色的天竺葵、花穗如白雪似的稠李和野生的山莓。　　格林姆斯在泉水边停下来看着，汤姆也在看着。汤姆心里想，不知道有没有东西住在黑洞里，夜间从洞里出来在草地上飞翔。但格林姆斯却一点儿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他一声不吭，下了毛驴，爬过那座矮墙，跪在泉水旁边，将他那个丑陋的脑袋泡在泉水里，将泉水弄得很脏。　　这会儿汤姆正急急忙忙地采花。爱尔兰女人帮他摘，并且教给他如何扎花。两人将花朵扎成一个很漂亮的花束。但当汤姆看见格林姆斯洗头时，他停了下来，大为吃惊。等格林姆斯洗完头，摇动着脑袋让头发晾干的时候，汤姆说：　　“啊，师傅，我从没见过你洗头呢。”　　“你很有可能不会再看见了。我洗头并不是为了干净，只是要凉爽一下。如果我像一个满脸煤灰的青年矿工，每周就需要洗一次头，那才丢人呢。”　　“我也想将头放在泉水里泡一泡呢。”可怜的小汤姆说，“那一定跟将头放在镇里水泵下面一样痛快，但这里可没差役来赶你走。”　　“你过来。”格林姆斯说，“你要洗什么？你昨晚又没跟我一样喝了半加仑（英国1加仑等于4.54升，美国1加仑等于3.78升）啤酒。”　　“我才不管呢。”淘气的汤姆说着就奔到泉水边洗起脸来。　　因为那个女人更喜欢跟汤姆做伴，而不跟他在一起，格林姆斯很生气，因此他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冲过去将汤姆一把抓住痛打起来。不过汤姆已经习惯了这一套，他将头钻到格林姆斯的大腿中间，不让他打到，同时用全力踢他的小腿。　　“难道你不觉得害臊吗，托马斯·格林姆斯？”爱尔兰女人在墙那边喊。　　格林姆斯抬头一看，她竟然知晓他的全名，吃了一惊。但他只回答道：“不，永远也不会。”又继续打汤姆。　　“这的确就是你。要是你曾经觉得羞耻的话，你老早就回到旺谷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