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交际博弈论

**章 语言博弈论基础：会话含意 在传统的语言分析中，交际被认为是具有某种形式（句法学）、带有某种意义（语义学）或受到多种交际环境的影响（语用学）的人际沟通。由于纯粹的信息交际理论和动机理论存在明显的差异，深入研究交际过程会加深对谈判交际复杂性的认识。如果双方谈判交际中信息传递存在第三方的交际者（agent），那么交际者（或交际中介）参与的谈判交际将使得整个过程更加复杂。本章将主要介绍会话含意的语言现象以及与博弈论相关的会话分析，探讨交际的动机理论，并将讨论具有个体动机的交际主体可能的典型行为过程。 隐含意义的概念涵盖的交际现象十分广泛，然而很多现象的基本原理都是相同的，因此可以被归纳为不同类型的含意，其中一些隐含类型是语言分析的重要主题。基于格赖斯（Grice，1975）的基本概念，本章除了描述基本的隐含类型，还介绍了一些特殊类型。以下对话是对会话含意的介绍性例子。 [1.1]① S：“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L：“现在是七点。” 这种对话从表面上看很肤浅，但仔细观察， L的答案与纯粹语义上的问题并不相符，因为 S只询问 L是否能说出现在的时间，一个“能”或“不能”的答案就足以完成交际。如果 L不知道时间，那么一定就会回复否定的答案。然而，在 L知道时间的情况下，他可以简单地说“能”，也可以给予更多的解释和信息。所以， S的问题可能包含一些额外的信息，如果 L可以说出具体的时间，或者在例[1.2]中澄清他应该怎样回复是合适的。 S可能认为：我想知道 L是否能告诉我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就应该告诉我。 [1.2] S说：“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L解释道： S想知道我能否告诉他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可以确定的话，我应该告诉他。 可以具体分析一下信息传递的具体过程。 S可能希望传递以下两条信息。 1.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2.如果你能告诉我什么时间，请告诉我。 然而， S的声明仅包含**条信息， L反过来解释这个问题，以便他能准确接收这两条信息。第二条信息是基于语言结构的，但不是 S问题的信息内容。如果它不是信息的一部分，那么现在是否有必要传输这些信息成为一个问题，以上解释从语用的角度来看似乎很合理。不能简单地希望对话参与者都已经在他们的生活中学会了如何回答问题。因为你碰巧在街上遇到的人不太可能知道你只需要被告知现在是不是太晚，而你并不一定想知道具体时间。如果说话者和听话者能在某一被传递的信息上达成一致，那么对话包含上述描述1的信息，而如果 S需要传递第二条信息，必须通过其他方式来表达。 语言哲学家格赖斯在他的作品《逻辑与对话》（Grice，1975）中详细论述了这种现象，并以“会话含意”来表示，还以对话分析的方法对这一概念进行解释。会话含意是对语言现象进行语用解释的典型例子，因为它包括可以从语句中得出的结论，而不是语言结构的一部分，而且通过合作互动的原则产生了交际的基础。会话含意主要基于语言哲学方法的分析，并被认为是英美传统语用学中*重要的概念之一。格赖斯的理论是一种尚未完全确定的分析思路，后续学者可以在此基础上不断创建不同类型的多样化正式模型，所以该理论的拓展性特征使后续理论沿着不同的方向不断发展。根据霍恩（Horn，1984）和莱文森（Levinson，2000）的理论，本章将详细描述这种会话含意的语用概念，并对一些含意类型做出总结，用形式化模型来描述它们的起源。**节将引入格赖斯的会话含意理论的核心思想，并解释一般数量含义相关的变量、量级和标尺。随后，第二节介绍了霍恩原则（Horn，1984），它将格赖斯的理论系统化为会话含意的一个子集，而莱文森进一步提炼了霍恩的理论，提出了针对不同研究对象的其他隐含类型。 **节 格赖斯隐含论 会话含意的概念首先由语言哲学家格赖斯在他的“知觉因果论”（the Causal Theory of Perception）中引入，并在他的论文《逻辑与对话》（Grice，1975）中根据会话准则进行了进一步的拓展，他试图从哲学层面分析话语意义，介绍了自然意义（natural meaning，简称 meaning-N）的概念和非自然意义（non-natural meaning，简称 meaning-NN）的概念，其定义如下所示。 定义：当且仅当满足下列条件时， S通过 R说出 U，其结果可以分类表示为： 1. S意图给接收人 R传递 U，*终导致 z效应； 2. S通过简单的话语，使 R辨识其意图。 其中， S表示说话者， R表示接收者； U是信息的内容， z是交际双方希望达到的交际目的。格赖斯会话含意理论的关键点在于：说话者的信息传递应该与听话者认可的意图保持一致，双方都要在共同遵循一定的基本原则的基础上能够理解对方的含意。然后，格赖斯引入会话含意和相应的动词含义来分析交际话语，他将陈述的纯语义内容描述为已经说过的内容，任何没有明确说出的，但仍然陈述了传统内容的东西，都被认为是隐含的意思，并被称为会话含意。因此，含意是指所说的信息形成一定的意义，可通过以下例子阐述这种隐含意义。 [1.3] S：“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L：“送牛奶的人在那里。” 确定这些语句的语义意义可以分解为以下含意。 [1.4] S：“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L：“好吧，送牛奶的人在我们说话之前就来了。” 显然，例[1.4]的陈述包含了比例[1.3]更多的语义内容信息。 [1.5] S：“你是否有能力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如果是这样，请告诉我。” L：“不，我不确定目前是什么时间，但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让你能够接近正确的时间，即送牛奶的人在那里。” 可以首先分析 L在例[1.5]中的陈述。虽然 S并没有说他希望 L把具体时间告诉他，但也希望 L能够理解 S的意思，现在问题是 L如何知道 S有这样的意图。格赖斯的理论介绍了他的会话准则以及坚持对话者的参与原则，并假定他们的对手也遵守同样的假设。如果一个陈述没有在语义上满足这些准则的要求，那么沟通者可以使用相应的隐含信息来维护这一准则。 格赖斯（1975）认为，参与者的交际方式一般都是合作的，其行为体现为话语交际，他们希望通过交际传达真实、充分、相关并且清楚的信息，交际中的这一特征被总结为“合作原则”。在谈话中，有许多支配对话的总体假设都源于理性考虑，格赖斯认为这些假设是为合作目的有效使用语言的准则，其中格赖斯将合作原则和四条会话准则定义如下①。 定义：合作原则。 即使交际动机不尽相同，交际双方一般都依靠合作进行对话，通常会在对话中寻求理解和被理解，同时清晰有效地进行沟通，这就是所谓的合作原则。合作原则要求交际参与者的对话符合谈话目的或方向，双方有意愿让谈话继续并能不断提供有效的相关信息，而遵循这一原则符合双方的*大利益。 定义：会话准则。 1.质量准则 质量准则指出，人们通常只会说出他们真正相信的事。更具体地说，说话人不会说自己知道是虚假的事情，也不会说缺乏充分证据的事情。例如，如果有人问你外面的天气，则只有当你实际上认为正在下雨并且你有证据支持这种信念时，你才能回答正在下雨。所以，①不要说任何你不相信的事实；②不要说任何你没有足够证据的事情。 2.数量准则 数量准则指出，即使交际者可以提供更多信息，人们也倾向于向听众提供当前对话中所需的准确数量的信息。例如，假设有个女服务员问你：“请问需要什么样的咖啡？”你可能会回答：“奶油，请不要加糖”或类似的内容。你可能不会回答：“我喜欢拉美种植的咖啡豆，特别是中度烘烤的。我喜欢购买全咖啡豆，将其保存在冰箱中，并在冲泡前将它们研磨。我喜欢浓烈的咖啡，并配上少许奶油。”后一个回应显然为女服务员提供了比她所需更多的信息。你也可能不会仅仅回答“不加糖”，因为这不能给女服务员足够的信息来完成她的工作。所以在会话中，①根据需要提供足够的信息；②不要让你的谈话传递更多不必要的信息。 3.关系准则 关系准则指出，人们倾向于说与当前对话相关的事情。如果陌生人在街上接近你，要求你指引到*近的加油站，那么如果你开始向他们讲一个有关自己做饭的故事，他们会感到非常惊讶。所以在会话中必须提供与当前对话相关的信息。 4.礼貌准则 *后，礼貌准则指出，人们通常以简单明确的方式说话。在机场有不认识的人问你：“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适当的答案是“可以啊”或“不用了，谢谢”，而不会回答：“许多人以为他们真正了解自己的家人，那是什么意思呢？”通常，会话需要符合以下特征：①避免表达上的歧义；②避免含糊不清；③简短；④要有条理。 这些准则有助于解释有关人类言语的现象，即人们经常成功地传达比他们所说的话语所直接包含的意义更多的意义，这种现象称为隐含现象。例如，假设 A和 B谈论的是共同的朋友 C，C现在在银行工作。 A询问 B：“C的工作进展如何？” B回答：“他喜欢他的同事，而且他还没有去过监狱。”显然， B陈述了 C尚未入狱这一简单事实，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理解的， B可能暗示了其他含意：他可能想表达 C是容易被诱惑的人，或者 C的同事确实是非常奸诈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他们谈话的上下文可以更清楚地理解其含意，或者 A可能不得不询问 B的真实意思。根据格赖斯（1975）的观点，如果说话者在表面上违反或没有完全遵守格赖斯准则，谈话参与者就会试图作出适当的推论，以便修正信息内容，这些推论就是所说的会话含意①。 格赖斯（1975）还区分了常规隐含意义和非常规隐含意义。前者指的是这样一种情况：其中所用单词的常规含意决定了所涉及的内容。在后者中，暗示不直接来自单词的常规含意，而是源自上下文或对话的结构。在会话暗示中，隐含含意依赖于以下事实：听者认为说话者遵循了格赖斯准则。可以举一个例子， A站在一辆停下来的汽车旁，然后 B接近 A，A说：“我没油了。”B说：“拐角处有一个加油站。”尽管 B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 B有效地暗示 B认为加油站是营业的，并且出售汽油，这是从假设 B遵循格赖斯的关系准则和质量准则而得出的。如果不遵循关系准则，那么 B的回答可能就很荒唐。如果不遵循质量准则，那 B可能在撒谎。为了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