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柴】北京四中语文课:红楼梦从来没有这样学

王熙凤是怎么协理宁国府的？ 收放自如的豪门媳妇 说到人物，在秦可卿的丧事中，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莫过于王熙凤。 王熙凤出场时，论身份，不过才与贾琏结婚四五年，是一个资历尚浅的新媳妇；论年纪，不过十几岁，比宝玉略大些而已。可她一出场，豪门媳妇的派头便已经十足。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珮；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第3 回） 作者写王熙凤的“亮相”每一笔都写到实处。你看，**笔便是对王熙凤的语言描写，读者未见其人，便已然感受到她“先声夺人”之态。接下来则一笔带入到黛玉的视角和心理，从一个陌生者的角度写出她和众人的不同。用别人的敛声屏气来对比她的“放诞无礼”，又一笔用别人的“围拥”烘托出她众星拱月一般的地位，如此这般从侧面迂回得读者的注意力和好奇心都足了，这才不疾不徐带着读者循序渐进地细看王熙凤的打扮：先写饰品，发髻、钗、圈/珮一一细细描绘；袄、褂、裙也无不穷形尽相，材质、纹样、颜色、款式、工艺样样不遗漏。 接下来，镜头这才拉远，给你看她的五官、身材，然后再让你领略她的风采和气质。 于是，一个身着华冠丽服，光彩照人、八面玲珑、气场强大的世俗世界中的年轻贵妇就这样跃然纸上了。 七处描写，每一笔出现的时候，都依照了*巧妙的顺序。 那一笔“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写得*好，先闻之笑是她的亲和力，未露之威是她的威慑力。说的是王熙凤的气质，又和开头的“笑声”呼应。这下可不仅是顺序巧妙，而是开头和结尾又自然而然地回环呼应了。 不过七笔描写而已，却如此的严丝合缝，真是了不起。 可能也正是因为作者写得太好了？也可能是接下来，她毒设相思局、弄权铁槛寺、大闹宁国府、害死尤二姐, 不遗余力地让读者看到了她狠辣毒绝的一面？ 所以大家对凤姐的认识，大多脱不开“放诞无礼”和“狠辣毒绝”这两个词。不过，关于这些，分析的文章已经有很多，这里就不赘述了。这里想细说的，主要是这八个字之外，凤姐那大家闺秀的风范和心中的一点真诚与温情。 出场时候的王熙凤，七宝璀璨、五光十色，在一众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的妇人之中，显得格外“放诞无礼”。贾母也对黛玉说：“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凤姐这样的做派，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常常不被称许，因此读者多有一种错觉，认为凤姐的性格品行、行事风范，不过“泼辣”二字而已。但实际上，凤姐真正的难得之处，是对“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件事，始终有精准的把握。 正如贾母说的： “我喜欢他这样，况且他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这样。横竖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他从神儿似的作什么。”（第38 回） 凤姐不是因其泼辣而令人喜爱，而是凭借着有礼和无礼之间的收放自如，得到了大家族的认可：当贾母需要一个活泼、爽辣的晚辈消闲解闷，她*懂得如何打破或拘谨或尴尬、或无趣或伤感的局面；当上上下下的女眷朝夕相处时，也是她*擅长给日常生活带来无尽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