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长篇社会小说

在张主任家里检查工作
    刘达夫通过劳务输出，又获得了重要信息。
    真的。
    和娥姐一起招来的服务员一共是三个，其中一个叫文玉均，安排在计
委张主任家里。这个文玉均很聪明，进人状态也就比较快。刚刚工作半个
月，她就跑到办事处来了，汇报了一个好线索。
    那一天，刘达夫好不容易轻闲一点，就在办公室看报纸。正看着报纸，
文玉均剥着瓜子，一路剥到办事处来了。来办事处她直接上楼，笔直就走到
了刘达夫的办公室。文玉均到了办公室却不进去，就那么倚在门口，也不说
话，只是懒洋洋地看着刘达夫剥瓜子。刘达夫一抬头，看见是文玉均，就不
高兴了。这一批招的几个服务员中间，刘达夫*不喜欢的是那个喊娥姐娥
姐的谭月娥，因为谭月娥是彭玉蓉的人。其次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文玉均
了。文玉均哪里像个做保姆的呵?简直就是个做生意的。她经常从张主任
家里往办事处打电话，一打电话就说，刘主任，我这里有一个信息，你只说，
给我好多奖金?开始刘主任还敷衍她，后来发现，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信
息，说的尽是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张主任是计委主任，所有的建设项目都要
在他那里归口，到龙鳞地区来投资的客商，**站总是在他那里报到，看他
那里有没有划算的项目。这样重要的岗位上，放了这样的一个二百五在那
里，刘达夫有些不放心，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将她换一个地方。考虑还没有成
熟，不想她竟跑到办事处来了，而且来了还倚在门口剥瓜子，站也没有个站
相。刘达夫不高兴，就故意给她脸色看。刘达夫说，小文呀，怎么工作时间到
 处乱跑?有事就进来，没事就回去，站在门口像个什么样子呵?
    文玉均噗的一声，将一嘴瓜子壳壳吐在走廊上，这才扭着腰肢进了办
公室。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不看刘达夫就说，刘主任呀，我这回是真的
了，真的有一个重要信息呢。
    说吧。刘达夫还是看他的报纸，他对这个文玉均不抱太大的指望。
    文玉均先不说她的重要信息，却发表评论说，县里招商引资的奖励办
法操作性不强。
    怎么说操作性不强呢?刘达夫说，说的时候瞪了文玉均一眼，对文玉均
就更没有好看法了。寒陵县为了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造成好的氛围，*近
出台了一个文件，明确了招商引资的奖励办法，只是到底是千分之零点五
还是千分之一还没有定下来。文件上虽然标明只“发至全县正科级单位和
独立副科级单位”，刘达夫收到后，考虑到办事处情况特殊，就还是复印了
几份，给有关人员一人都发了一份。文玉均当然是有关人员，当然也就发了
一份。这个小文，看来是认真学习了的，只是学习的目的比较现实，否则就
不会专门跑到办事处来，说奖励办法操作性不强了。操作性强不强，那也是
该你指点江山的事么?我刘达夫都没有资格指点江山呢，何一修才可以略
为指点一下。刘达夫不和文玉均说这些，刘达夫放下报纸对她说，小文呀，
你是怕做了官没有轿子坐，引进了项目怕拿不到奖金是不是?你也真是的，
政府难道还会给你开玩笑?我现在给你提个意见，你可不可以将瓜子壳壳
吐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文玉均这才笑了一下，很听话地将瓜子壳壳吐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吐了又剥，一边剥一边说，刘主任，有一个海南来的老板要在龙鳞地区建一
个厂。
  刘达夫说，你简单点讲。
  文玉均唠唠叨叨地说，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说得一点章法也没有，根
本就不像一个高中生。不过她还是把事情基本上说清楚了，刘达夫归纳了
一下，大致是这样一个情节：昨天晚上，张主任两口子又吵架了。张主任的
老婆文会计骂张主任，说他半夜才回来，肯定又是卖余粮去了。张主任年轻
时，时代还不开放，曾经因为作风上的事受过组织上的处分，他老婆不该揭
他的短。张主任被揭了短又羞又恼，仗着喝了酒，就装疯卖傻，不轻不重地
赏了他老婆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没有打得好，打得屋里狼烟四起，两口子严
肃认真地大吵了一场。不过后来又和好了，张主任他们两口子常常是这样，
好了吵，吵了又好。和好了以后，张主任在房间里百般温存给老婆道不是，
求得老婆原谅了，才向老婆坦白交代，说昨晚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并没有也
再不敢卖余粮了。文玉均装做在客厅里抹茶几，抹沙发，就将他们两口子在
房间里说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张主任是为了工作，陪一个海南客商到
歌厅唱歌去了。那客商要在龙鳞建一个厂，张主任是为了工作回来得晚了
一些的。
    建个什么厂?刘主任问。
    好像是建一个生产牙膏的厂吧。文玉均有口无心地答刘达夫，仍然剥
她的瓜子。
    已经选好了地方吗?
    好像还没有——噗，这一粒瓜子好苦哟!文玉均吃出一粒苦瓜子来，噗
的一声就吐在刘主任刚刚擦过的地板上。
    那好吧，刘主任皱着眉头指示道，你就回去吃瓜子吧，要把工作做好。
这样吧，你看张主任哪一天在家，就马上给我打个电话。我到张主任家去检
查你的工作，会一会张主任。要抓紧，这个项目搞成了，功劳是你的。
    文玉均答应了，懒洋洋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说，县里那个招商引资奖励
办法操作性不强，不要搞到*后，我就只是好多有关人员中间的一个了呵。
    刘达夫很不高兴地说，你放心，你只要做了官，你就会有轿子坐的!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刚刚吃过早饭，文玉均就打电话来了，说张主任昨
晚上喝醉了，现在还在睡，看样子今天上午是不会出去的了。刘达夫当时正
要出去参加一个什么会，就不出去了，就会议纪念品都不要了，马上叫罗海
军赶紧去开车，说有要事马上要去办。
    车子开到一家药店门口，刘达夫叫罗海军将车停了，下车进药店买了
一盒醒酒药出来。
    罗海军问刘达夫，主任，你又不喝酒，你买醒酒药做什么?
    刘达夫说，等下你就晓得了。
    车子慢慢开，刘达夫就在车上说起了关于张主任的一些轶事。他首先
声明说，都是听来的，饭局上听来的，作不得数的。然后讲：张主任这一辈子
就坏在酒上，醒酒药是买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