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控诉

少女微睁双目，仿佛刚从梦境中醒来，又仿佛正要进入更深的梦。她忽然在意起了周围的情况。少女睁开眼睛时，总能看见奶油色墙壁上的圆形挂钟。**次睁眼时是四点，第二次则是十一点。是昨天的四点，还是前天的四点？无所谓了。无论四点与十一点之间隔了多久，对少女而言都没有区别。
　　房间里特别昏暗。除了圆形时钟，再无任何装饰。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单纯的“空间”。床脚很高。躺在床上的少女不时觉得自己的身体正飘浮在半空中，毫无重量，飘来飘去。—我会这么死去吗？少女蒙眬中寻思着。—下次醒来的时候，我就不在这儿了。哪儿也不在了。少女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所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过唯有一件事，她想在死前搞清楚。—那是我吗？这个问题，她已反复思考过一百次，一千次。仿佛她每思考一回，就要在这世上走一遭一样。
　　006
　　—那真是我干的吗？少女无力思考，却终究无法放弃。一定要在死前搞清楚。睁开的双眸凝视着空无一物的空间。少女唤起模糊的记忆，追逐着渐渐消失的意识。—那是我干的吗？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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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三月，东都百货的女店员们都会在更衣室和卖场的角落里发牢骚。
　　“又到乌鸦肆虐的季节了。”
　　“真讨厌，一天要来好几千只呢……”
　　“店里要花不少饲料钱吧？”要是被“主任”或领导听见就糟了。她们用只有自己人才懂的眼神点点头，咯咯轻笑。
　　东都百货的建筑物极其现代化。一天几千只的“乌鸦”，
　　自然不是指那黑色的鸟儿。她们指的是从地方小城来到东京春游的初中生和高中生们。
　　每年春天，东都百货周围都会停满大型观光巴士。百货店还要派出专员去指挥大巴停车。
　　车里的正是初中生与高中生们。他们的衣服一看就是为春游特地买的新衣服，浑身上下散发着崭新的味道。男生们穿着黑色的学生服，配着黑帽子。而大多数女生则是深蓝色的水手服与黑色袜子，脚上是整齐划一的帆布运动鞋。
　　008
　　　　黑色的人群在距离百货店入口稍有距离的地方排成两列或四列纵队。不耐烦的教师们站在队伍*前面，一脸疲态。“听着，买东西的时候要先给钱。标价多少就是多少，不能还价。在店里不能单独行动，乘电梯和电动扶梯的时候要小心。一小时后店里会广播集合通知。到时候就回这里来，要是慢慢吞吞的话，车可就开走了！百货店有好几个入口，进去的时候记住入口旁边是卖什么的。听清楚没？上厕所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好，出发吧！”
　　离开学校前叮嘱过的事情又被重复了一遍。然而大多数学生对老师没有丝毫兴趣。他们的心早已被眼前那宏伟壮丽的建筑物夺去，呆呆地望着入口处的巨大裸女雕像。他们的激动在踏入店门后达到高潮。耀眼夺目的照明，豪华绚烂的色彩，动听的音乐，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学生们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则会握紧身边朋友的手，走进那童话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