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坪

　　《凤凰坪（修订版）》：　　金凤凰　　麦熟杏黄，正是青山披翠、鸟语花香的醉人季节。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青松翠柏郁郁葱葱，随风起浪。半人多高的茅草丛中，夹杂着许多叫不上名的野花，姹紫嫣红，五彩缤纷，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柴二狗牵着一头大青骡，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段青石板路，把缰绳递给骑在骡背上的张凤仙，笑嘻嘻地说：“凤姐，到好路上咧，你放心大胆往前走，我给你唱支山歌。”　　骑在骡背上的张凤仙快活极了，她为堂弟柴二狗在娘家张家坪介绍了一个对象，今儿个是相亲之日，男女双方一见钟情，谈话不到半小时，便眉目传情，要不是有人在场，没准儿俩人早就搂抱在一起乱咬乱啃上了。如今的年轻人，感情投入快得像闪电，这桩亲事自然是一拍即合，当下就说好了订婚的日子。男女双方对媒人感恩戴德，好话说了几大筐，从不喝酒的张凤仙，也被软磨硬缠地灌了两大杯啤酒，终因不胜酒力，在她母亲的窑洞里睡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此刻，头还有些发晕。她乜斜了柴二狗一眼，嗔骂道：“唱你娘个腿！设着法儿把老娘灌醉，你俩方便多了是不是？老实交代，亲嘴了没有？”　　柴二狗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壮小伙儿，中等个头，长相身材都和堂兄柴俊虎有些相像。俊朗中显露着几分顽皮，爱说爱笑爱开玩笑爱出洋相，人称“活宝”，伙伴们都叫他“赖狗”。听到堂嫂的问话，柴二狗扮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挤眉弄眼，油腔滑调地唱起了电影《红高梁》的插曲：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往前走，莫回呀头，　　通天的大道。　　九千九百九十九……　　张凤仙随手从崖壁上掰下来一块土疙瘩，“砰”的一声砸在二狗的脑袋上，笑骂道：“一股子流氓味，回家去唱给你妈听！”说罢咯咯地笑着，用缰绳在大青骡屁股上抽了一下，大青骡“嚅Ⅱ{导嚅”地向前跑去，张凤仙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叫着：“二狗！二狗……”　　到了这个年代，尽管青龙川交通不如山外那么方便，但也早已告别了以驴代步的历史，村民们走亲访友不是骑摩托就是坐三轮，川道的村庄，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自行车。这儿有个流传下来的老规程，男女双方在结婚之前，必须请媒人骑鞍鞯鲜亮的骡马，*不济的也要骑毛驴。张风仙坐过各种型号的汽车，还会驾驶80型摩托，可骑大青骡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大青骡不比摩托，有油门有刹车的可以随意控制。凤凰坪在山脚下，张家坪在山头上，一上一下十多里，去时是上坡路，大青骡缓步而上，自然是无惊无险。回来是下坡路，刚开始由二狗牵着缰绳，一颠一颠的，使张凤仙感到既新鲜又体面。大青骡这么一跑，把张凤仙吓得可不轻。　　柴二狗自小放过羊放过牛，也赶过脚，调理牲口是一把好手，他大喊一声“吁一”，大青骡就停住了。张凤仙惊魂甫定，双手紧紧抱住鞍梁，一动也不敢动。柴二狗从张凤仙手中接过缰绳，把张凤仙扶端坐正，趁机在张凤仙的大腿上捏了一把。这几年，人们受电视、电影、录像以及报纸书刊的熏陶，思想解放多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之间说些脏话、粗话、酸话和开一些恶作剧的玩笑，已是司空见惯，张凤仙自然也不在乎柴二狗捏一下抱一下的。她略略定下心来，冲着柴二狗娇叱道：“笑！笑你娘个屁！把骡子牵好，要不我就不骑咧！”　　柴二狗笑嘻嘻地说：“凤姐，你不愿意骑骡子，我背你走。”　　张凤仙瞪了柴二狗一眼，嗔骂道：“回家背你妈去！”　　柴二狗做了个要搂抱张凤仙的假动作，张凤仙扬了扬巴掌，二狗哈哈一笑，牵着大青骡一边向前走，一边由衷地说：“风仙姐，你长得真美啊，俺虎哥真是好福气。兰花能有你一半好，我心甘情愿一辈子把她当神仙敬着！”兰花是他今天刚确定关系的对象。　　张凤仙是张家坪老支书张平安的独生女，是青龙川一只引人注目的金凤凰，从小就出名叫响，为啥呢？就因为她生得俊，长得俏，一张瓜子脸，白里透着红，丰腴的两腮两个酒窝儿，又圆又深，一双丹凤眼，犹如一潭秋水，清明黑亮，那眉眼，那鼻子，那小嘴，整体搭配得那么恰到好处那么精致。饱满的胸部，纤细的柳腰，修长的秀腿，千娇百媚。站着惹眼，走过撩人，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张凤仙到底长得有多好？二狗们编出一段顺口溜来，成了青龙渡周围不公开的流行歌曲。顺口溜用的是陕北民歌《青线线，蓝线线》的曲调儿，头两段是这么唱的：　　张凤仙那个张凤仙，　　真是个美天仙，　　脸如桃花眼如水呀腰细屁股圆。　　看一眼那个看两眼，　　还想看三眼，　　越看心里越像扇子把呀么把火扇……　　再后边那词儿自然而然的是一些粗话，酸话，说得出口，也入得耳，但写不上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