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洛夫镇

　　《奥古洛夫镇/楼适夷译文集》：　　“可是，慢着，我只见了她一面，不是把她想得太多了吗？”这念头掠过他的头脑。　　一轮巨大而血红的月亮在园子的树杪后边升起来了。他想：这真像怪物的眼睛。不可捉摸的音响从村子里传过来，飘荡在空中。窗下的草丛中，偶然发出轻微的啼声，大概是鼹鼠或水老鼠出来觅食。远远地夜莺在啼叫。月亮缓缓地升到空中，那情况好像它了解运行的命定性，而感觉到疲倦了。　　把熄灭了的烟头投出窗外，波格诺夫立起来脱了衣服，熄了灯，立刻一阵黑暗从园子涌进到屋子中来。树木对着窗子俯立着，好像要向屋中窥望，柔和而淡薄的月光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成两绺光纹。　　长沙发的弹簧垫轧动作声，但波格诺夫的被褥上，笼罩着令人惬意的洁净气氛，他伸直身子躺下来安歇了。他马上蒙咙地入睡，还模糊地听见近边的窗外有人蹑步行去，轻声道：　　“马利亚，你在这儿吗？”　　他微笑地睡着了。　　早晨，在满屋子光辉耀眼的阳光中醒来，他又想起那女郎，不禁又微笑了。他把身子打扮整齐，以学者似的严肃认真的态度走去喝茶。看见只有妹子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知不觉地冲口说道：　　“啊，那位小姐呢？”　　当他还没有说完自己的问题前，他妹子的含蓄的微笑已阻止了他，他连忙沉默了，坐了下来。叶丽莎佛达·绥尔盖芙娜没有停止她的笑容，仔细打量他的服装，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小姐早已起身，跟我一起洗过澡了，现在她大概还在园子里，马上会来的。”叶丽莎佛达·绥尔盖芙娜说明了。　　“何必讲那么仔细呢？”他苦笑了，“等喝了早茶，叫人将我的行李打开来吧。”　　“东西都拿出来吗？”　　“不，那可不必。东西我自己会理，要不，便会被他们弄乱的……我还有点儿糖果和几《奥古洛夫镇（楼适夷译文集）》带来送你的。”　　“谢谢你！你真客气……哟，华莲加来了！”　　女郎在门口出现了，她穿着一身轻松的白色外衣，从肩头到足边都打着优雅的褶襞，她的衣服跟童装一样，穿在身上就好像一个女孩子。她在门口停了片刻，就问道：　　“难道你们在等我吗？”然后跟一朵轻云一般，无声地走到桌边来。　　伊博里特·绥尔盖维契默默地向她点头，握一握一直露到胳臂弯的手，闻到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紫罗兰的芬芳。　　“哎哟，好香啊！”叶丽莎佛达·绥尔盖芙娜叫道。　　“我比平时洒多了吗？你喜欢香水吗，伊博里特·绥尔盖维契？我真是说不出的喜欢啊！每年紫罗兰开花的时节，天天早晨摘来，用手揉呀搓呀，这是在学校的时候学来的……你喜欢紫罗兰吗？”　　他正在喝茶，不向她看，但依然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我没有想过喜不喜欢紫罗兰这种事情。”他耸一耸肩头，淡然地说，抬头向她望了一眼，不知不觉地微笑了。　　她的脸被白色外衣映照着，显得更红艳，深沉的眸子射出藏不住的喜悦。从她的身上发出健康新鲜的不可言说的幸福。她像北方小春日和的明朗的晴光一样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