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月球表面

说实话，都这个年代了，巨城停电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而且一停，还是半个城区。 人群从地铁站和轻轨站涌到街道上，店铺内外有许多人忙里忙外，整个街区一下就乱成一团。有人担心家里冰箱冷藏的食物解冻了，有人沮丧难得抢到门票的演唱会被取消了，有人只是烦躁没有电脑可以玩了。后来据不完全统计，这一天晚上一共发生了六十一起规模不大的家庭火灾。所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马路上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越来越少。没有了红绿灯的指引，车流渐渐停滞。有很多人下了车，靠着车张望。 皎洁的月光透过建筑间空隙挥洒在大地上，一时间街道上宛若洒满了盐。不少人忽然想起儿时在故乡乘凉时，爷爷奶奶带自己赏月的情景。 城市外围静谧的小山坡上，一栋别墅的楼顶悄然亮起两点烛光。 “今晚月色真美。” 安远举了举杯，将杯中桃红色的酒一饮而尽。月色下，残留着酒渍的高脚玻璃杯折射出美妙的光泽。 “确实是一个好日子，让我们碰上了停电。这正是赏月的好日子。”吴妍笑了，也小抿了一口。 因为停电，城区杂乱的霓虹灯悄然退场，天空中高悬的月亮的银辉显得更加清亮美丽。 “多亏你准备了蜡烛，这么说来，我们已经很久没吃烛光晚餐了。” “还不是你天天忙于工作，这个家连旅店都不如。更气的是有时候你连家都懒得回，直接就睡在办公室里，还是你同事……” “唉，好了，就此打住。那都是过去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安远打断她说，“来，尝尝我煎的牛排。”“嗯……” 吴妍切了一小块细细嚼着，但其实她还是吃不惯这些西方的东西。“还不错，有点长进。” “这可是我专门叫人从日本带回来的A5神户牛排。我还给安生留了一份。”安远得意地说。 “就凭这个你也想收买我，还是改改习惯多回家吃饭比较好。”吴妍并不买他的账，瀑布般的长发在月光和烛光交映下透出一种少见的金辉。 “难得一次，今天就别说往事了。况且，我以后可能回来的机会更少了，”安远把酒倒到满出来，一口气喝完，咂了一下嘴，“*近项目建设完成了，我作为代表，要上去指挥。” “你是说先驱计划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完工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时她正切到一处难以切断的筋。 十五年前国际上的航天大国联合成立了月球矿物协会，月球丰富的矿藏被纳入人类的考虑范围之内，各类方案被人们搬上台面。其中首先被认可并批准实施的是安远团队主导的先驱计划，计划的首要目标是获取月球上丰富的核燃料氨-3。 “我知道我这样对家里很不负责任，好在安生也大了，他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和上面讲好了，他们会让我和你们保持通信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觉，你对安生……”吴妍顿了顿，“你真应该去看看你儿子的毕业典礼。” “后天吗？可是，飞船是明天早上的那班，或许是赶不上了。协会给的指示是越早越好，这个项目已经耗费了太多人力物力了，要拿出点成果给他们看看。” “那家里呢？你不拿出点成果给你儿子看看吗？” “使用开矿仪这件事除了我，谁也做不了，仪器是我发明的，计划是我提出的，我必须对团队负责。” “安生还是你的儿子，你就不用对他负责吗？月球对你来说，真的比安生重要？”吴妍说得很慢。 “能源危机越来越严重了，”安远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 “我会尽早回来，等一切都进入正轨，我一定和你们吃一次像样的晚餐。” 吴妍刚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