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散记

堡子 堡子，是一道黄土塬，南北长约一公里，四周是层层梯田，上面平如机场。梯田边多生长着柿树、柏树、杂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它们把整个堡子装扮得如生态公园一般美丽丰盈。春天，鲜花和麦苗在春姑娘的爱抚呼唤下蓬勃生长，枝叶舞动，转瞬间绿浪滚滚；不经意间，红、黄、蓝、紫等各色野花相继绽放，异彩纷呈、万紫千红，惹得蜜蜂在花问流连不前。人们行走在田问小道上，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尽享春的妩媚。夏天，是麦子成熟的季节。这时堡子上到处人头攒动，男的头戴草帽，用宽厚的肩膀挑着沉甸甸的麦捆往来于打麦场和田地；女的头顶手帕，弯着腰有韵律地挥动着手中的镰刀，镰刀一去一收，挺立的麦子便顿时“平躺”在地上。村妇们看着颗粒饱满的麦穗，喜在心头，欢声笑语不时飞扬田间，人们尽享夏的热烈。秋天，柿子如一串串小灯笼挂满枝头，为村子染上奔放而热烈的红色。田边的各种野果也挂满枝头，不时引来无数小鸟打闹、嬉戏、追逐，演奏出欢快动听的旋律，尽享秋之果实。冬天，大地一片萧瑟。柿树脱去了外衣，光秃秃、直挺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并悄悄告诉人们，它瑟瑟的抖动是在迎接万紫千红的春天的到来。偶尔一场大雪让整个堡子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堡子上风景如画，阳光充足，土质肥沃，是优质冬小麦的出产区。每到夏季小麦成熟时节，农民把收割的小麦运到打麦场，用碌碡反复碾轧后，借风扬场，脱出麦粒。麦粒晒干后，再用石磨或磨面机磨成面粉。面粉精白细腻，可做千种美食，营养丰富。因此，面粉便成了家乡人的至爱。 我是吃着堡子产的小麦长大的，是在堡子这个儿童乐园玩耍并渐渐成长的。我的血液里浸透着对堡子的情、对堡子的爱。虽然我离开美丽、可爱而富饶的故乡已有30多个年头了，但我深深眷恋着故乡，思念着故乡的一草一木，牵挂着故乡的父老乡亲，更割舍不掉长眠在北坡丘陵土中乏困的先辈的亡灵。 记得我小时候在农村，经济拮据，家中更是一贫如洗，买不起生活必需品和学习用具，油、盐、酱、醋都只能依靠传统的手工酿造。父亲上过几年学，多少算是有点文化的，深知知识的重要性，虽然家境贫寒仍供几个姐姐上了几年小学。等到哥哥和我到学龄后，父亲受传统思想影响，认为儿子是家庭的顶梁柱，不论家境如何贫穷，都要想法让我和哥哥完成学业。我上了小学后，目睹并感受到了家里经济的窘况，特别是看到父亲低三下四求人借钱的场面，心如刀绞。于是不谙世事而懵懂的我多次恳求父亲：“学我不上了，让我帮家里干活吧。”父亲听了我的要求，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但不容辩驳地说：“不要管家里经济状况如何，你的学是一定要上的。文化是男儿立身的根本。”于是，在父亲的鼓励下，我认真读书，踏实学习，成绩优良，年年都是“三好学生”。 堡子不仅盛产小麦和豆类作物，在沟边、地边也生长着许多中草药，如防风、地骨皮、生地、蒲公英等等。我在平时给猪打草时，认得了一些中草药。为给自己挣点学费、书本费，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我走上了漫漫的采药之路，开始了向中草药要学费、要书本费的艰难历程。每天放学后或周末、节假日，我都会提上篮子，拿上挖中草药的小镢，在堡子上四处采挖生地、地骨皮、半夏等中草药。回家后进行分类整理，有的取其叶，有的取其皮，有的取其根，然后将它们晒干或晾干，再卖到中草药收购门市部。这样，每个月下来，我能收获几元钱，补贴学习所需。正是这堡子盛产的中草药资助了我，使我得以完成初中学业，并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高中，从而走出家门。 堡子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了我，用富含营养的小麦养育了我，又用中草药资助了我，为我日后考上省城警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堡子将我托举起来，让我离开钟情的故土，离开挚爱的亲人，成了堡子底飞出的“金凤凰”。 凤凰再飞，心系堡子，根在堡子； 凤凰再飞，情系堡子，魂在堡子。 P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