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设想的未来

写给中国读者 普立梵 每一个“未来”都有它的过去和现在，我们就是如此理解历史的。历史在时间中呈现，而我们人类也是这个时间连续体当中的一部分。于是我们将意识付诸实践，无论未来有多遥远且扑朔迷离，抑或是未来根本不会发生，我们都可以为这个未来做一些计划。 与人类这种为未来做计划的行为相关的，是幻想的生活或想象的生活，这也是人类不可或缺的。我们都幻想着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或者可能会发生在平行宇宙中的事情。艺术家和作家（长于用文字绘画）尤其会运用他们的想象力来想象图像，这些图像通常具有真实感，但有时却荒诞不经。即使它们是不切实际的，但也有一些可以触动我们，或者一些感人的部分通过某一个元素、某一个层面，抵达人心。无论活在哪一种文化中的人们都采用了这些方式来构想和表达他们对未来的希望和焦虑。西方和日本在19 世纪经历了大规模的工业化之后，特别容易构想出乌托邦世界的图像或是反乌托邦的世界图景。关于技术威胁的主题很普遍，但从来没有引起大众的重视，正如“今天”不可能独立于社交媒体之外存在，或者存在于没有智能手机的情况中一样，“当时”也不可能忽视科学和技术的巨大诱惑。 快进到21世纪，像安德鲁·瓦特这样的收藏家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来挖掘这些散落在图书馆或他人手中的收藏品、阁楼和车库中的图片。其中一些在交易会上出售和易货，例如专门为明信片举办的交易会。我也是在安德鲁·瓦特的藏品中得到这些图片的。随着1999 年12 月31 日的临近，世界上的人们对世界末日情景的预测是基于“千年虫”可能导致全球大规模计算机系统的崩溃。众所周知，什么也没发生。我们顺利进入了2000 年，计算机继续一如既往地运行着。我们逃过了那个预测的黑暗未来，冲进了勇敢的新未来，这就是我们的当下。 读者可以在本书中看到安德鲁的众多藏品，通过本书我们能够看到人类曾预想过的未来的一种版本。中国进入了被许多人称作“中国科幻的黄金时代”，而我所整理的这个“未来”的版本中却没有太多关于中国或来自中国的内容，颇令人遗憾。 早在公元前3 世纪，人们就可以在著名的道家经典《列子》中找到一种中国科幻小说的形式。在这本书中，工匠偃师建造了一个自动机，一个看起来像人的机器，并将它献给了周穆王。机器人开始表演，表演后却与宫女调情。偃师为了避免麻烦，连忙拆开符咒，向周穆王透露此器是用皮、木、胶、漆制成的，没有任何危害性。我们今天所知的中国科幻小说是从晚清以后才开始创作的，20 世纪初中国产生了大量的科幻小说，其中老舍那异想天开的《猫城记》*为著名，这个故事发生在火星上像猫一样的人中。 鲁迅、梁启超等著名学者和作家都写过科幻小说，也强调科幻小说的重要性。中国**部被贴上科幻小说标签的作品是1904 年的未写完的小说《月球殖民地》。在一个亚欧科学家和探险家平等竞争的世界中，龙孟华为了寻找失踪的妻子，与“理性”且“科学”的日本人玉太郎一起踏上旅程。他们乘坐配备有健身房、卧室、用餐区、医院和会议厅的热气球前往不同的国家。故事却在龙孟华找到妻子后戛然而止，但是读者并没有机会读到有一个新造的热气球将他们带到月球从而逃离地球的腐化结局。 在许多层面上看，中国科幻小说是对西方帝国主义的回应和对现代性的追求，正如19 世纪90 年代的那些不平等条约是为了对抗在西方被称作“黄祸”的东西。1909 年的化名中篇小说《电世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再如，改革家、思想家康有为的乌托邦设想黄种人*终会获胜，并且，他主张保留儒家文化。除了提出推动科技重建中国外，康有为还主张人类的未来在于混合，尤其是“白种人”和“黄种人”之间。我们应该知道，“种族”概念是从国外引入的，并在面临外国侵占时才被广泛使用。 在科幻作品里， 未来似乎与历史和文化密切相关——这是许多科幻小说叙事的主题——寓言也类似。仅举一例，《庄子》： 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 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恶识其所以然？恶识其所以不然？” 推理小说或科幻小说是一种写作形式，有的会变成电影，当想象与我们不同的其他世界时，图像就是必不可少的。即使这些世界看似与我们的世界相似，但总有一些变化或扭曲，这使得我们已知的结构变得陌生。中国的科幻电影中不乏佳作，也都充满活力，这也预示着当前的流行文化从文字呈现转变为影视作品的世界潮流。 我很希望中国的读者能够受到本书的启发，从自己的历史中挖掘出先人曾幻想过的未来的相关图片。引言中三张来自印度的图片表明，如果我们要理解我们的过去和当下，这些图片是不可或缺的。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更好地洞察当下的困境。 从诸多层面来说，预言都与现在紧密相连，这在科幻小说中屡见不鲜。有人说，“未来”并不存在，只有多种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只是我们不知道哪一种可能性将会到来。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有句名言：“未来就在眼前——而它不是一个平均分布。”他说这话的时间很可能是在1999年左右。我们不得不与摩尔定律相伴。当国际基因工程机器比赛的孩子们正在改造细菌时，他们向我们展示了即将到来的自制基因工程。这些人已经生活在一个即将到来的未来中了，而我们也将开始经历它。 亲爱的读者，我想在本文即将结束之时告诉你们如何更好地欣赏本书中的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