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联结:科技新创企业成长动力之源

第1章 绪论 1.1 研究背景与研究意义 1.1.1 研究背景 1. 现实背景 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深入推进，要求进一步促进创新创业与实体经济深度结合，科技新创企业成为创造新供给、释放新动能的重要载体[1]。2018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要“注重利用技术创新和规模效应形成新的竞争优势” ，并为引导中小企业专精特新发展做出系列部署。具备天生创新性的科技新创企业自然成为衔接新旧动能转换的主力军。企业的成长能力与发展水平，不仅直接决定企业竞争力，还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影响[2]。科技新创企业在生产方式、生产效率、运营服务、经营管理、产品质量等方面追求质量、效率与效益，是从微观层面推动整体经济向高质量方向发展的重要表现。可见，科技新创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微观组成。 然而，受国际贸易争端升级、全球金融环境收紧和气候变化加剧影响，世界经济下行风险增加；部分发达国家的孤立主义与保护主义思潮愈演愈烈，愈加造成了引致不确定后果的外部冲击；我国产业结构问题、劳动力的重新配置，以及人口老龄化等问题亦成为我国经济面临的长期挑战，致使科技新创企业所面临的生存与发展的环境愈发多元、异质和高度不确定。与此同时，科技新创企业在技术研发、产品试制、原型产品商业化，以及创新技术和产品与市场需求对接等过程中通常表现出时间消耗（time consuming）与资源消耗（resource consuming）的特征，在资源依赖性方面比一般企业更为敏感，存在资金短缺与可得资源匮乏等问题[3]，因而也成为制约其发展，甚至威胁其生存的*重要因素。可见，环境不确定与资源短缺制约着科技新创企业健康成长与持续发展。 同时，我们注意到，科技新创企业成长与发展，实质上取决于其所构建并嵌入的创业网络，并通过创业联结获取与积累必要资源[4，5]。一项针对全球科技新创企业的调查报告显示，只有 11.2%的企业认为它们相对顺利地获得投资支持；《2016中国创业企业调查报告》亦指出，68.8%的企业将资金视为制约企业创新的*主要因素。企业对诸如资金等资源的渴求，反映了资源对于企业成长与发展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如何获取与积累必要资源以促进企业生存与发展，成为摆在创业企业，尤其是对资源有极高依赖性与敏感性的科技新创企业面前的一项重要而长期的课题。在当今互联网时代，成功的科技新创企业往往在初创过程中更善于通过公司与公司间的联结关系（inter-firm ties）为企业接入生存与发展的必要资源，逐步将企业外部资源整合成为企业的资源基础[6]，从而获得企业成长与发展的内源动力。可见，创业联结已成为科技新创企业获取资源以促进企业成长与发展的重要且*直接的途径。但是，资源并不会“主动地”进入企业内部并“自发地”为企业所用。因此，创业联结的哪些内在属性决定了企业外部资源的可接入性？企业对内外部资源的管理与企业自身能力如何对企业成长发挥作用？这些都是企业成长研究领域中有理论洞见与实践意义的重要研究问题。 2. 理论背景 *先，微观基础运动（the microfoundations movement）激发对创业网络研究的回顾与再审视，创业联结相关问题成为创业网络研究学者着墨的热点问题。近年来，在战略与组织等领域兴起的微观基础运动为网络研究的宏观管理情境赋予了微观视角与解释，拓宽了创业网络的研究视域[7]，既为当前以关注整体性特征为核心范式的研究开辟了更为广阔的研究空间，也为拘泥于网络关系与结构的学者拓宽了更为系统的研究思路。 回顾现有文献可知，以往创业网络研究中大多聚焦于创业企业所嵌入网络的诸如规模、强弱、中心度、结构洞等特征及与其他因素的相互作用[8]，但是以整体属性为特征描述的创业网络研究未能充分诠释创业企业在个体或公司层面的联结关系属性的微观差异，进而引致相关研究对各种创业行动所蕴含的驱动机制差异的现象存在解释力不足的问题[9]。鉴于此，已有学者基于既往对于关系与结构维度等非人格化属性的持续关注，从更为微观的视角对组织网络内在本源与属性进行了探讨，指出组织网络作为公司层面的宏观的集体性构念，其形成与属性可以归因为个体行为和个体间相互作用[10，11]。同时，企业与企业之间创业联结的人格化属性特征，如企业互惠、承诺、信任等内涵与构念再一次引发了学者的兴趣，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更为全面而深入的视角来积极探索“创业联结”这一热点研究主题[12]。 然而，作为创业网络研究领域历久弥新的研究主题，创业联结及与其相关的研究虽在持续涌现，但已有研究关于创业联结的概念内涵却未形成统一的认识与论述。具体而言，现有的创业网络研究中存在大量有关创业联结的概念，如网络联结（network ties）、多重联结（multiple ties）、创业商业关系（entrepreneurial business tie）、政治关系（political connections）、企业外部关系（external relationship）、外部伙伴关系（external partner tie）等，但并未对这些概念进行系统的区分与界定，其相近的指代与模糊的内涵极易引起混淆；同时，创业联结作为一个多维度的构念，既包含直接或双边联结（dyadic tie），也包含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多边联结集合（set of ties），然而用以描述此种关系的构念亦存在指代不清的问题，如多重关系（multiple relationships）、混合关系（relational mix）等。一部分从事创业管理研究的学者，借鉴战略管理领域中联盟组合（alliance portfolio）的概念[13]，从联结组合（tie portfolio）的视角来刻画创业网络及企业之间更为微观层面的关系与结构，并指出“联结组合的生成是创业企业发展更为广泛的创业网络的*要一步”[14，15]。 面对纷繁复杂的现状，创业网络研究学者尝试从多种理论视角来解释有关创业网络与创业者社会网络等复杂创业现象与研究问题。一部分学者将研究厚植于强弱关系[16，17]、结构洞[18]等经典理论，另一部分学者应用制度理论来探讨转型经济情境中的制度逻辑嵌入问题[19，20]，还有部分学者援引社会网络理论[21]、社会资本理论[22]及社会嵌入理论[6]等。这些理论对于围绕特定问题探究的应用，在一定程度上为描述与理解创业网络相关问题提供了借鉴；但对于创业联结的内涵界定问题，现有理论的单独应用却体现出解释力不足的问题，这既是由创业联结多层次、多维度的内涵本质决定的，也是由创业情境中创业联结的研究重心与基于经典理论的研究侧重存在差异决定的。具体体现在，后者侧重于对所嵌入大型社会网络或系统、网络结构位置，以及多主体间联系的关注，并强调对社会网络的整体性与资源的调动，而创业联结则聚焦于更为微观的关系与结构特征[14]。因此，基于现有经典理论形成的概念并不能简单套用到创业联结的研究体系中，有关创业联结的研究急需系统性研究以获得具有共识性的内涵论述，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呼吁以更为综合的理论视角来积极探索“创业联结”这一热点问题。 其次，创业联结对企业成长作用机理的探讨是创业网络中“结构—绩效”研究主题中的前瞻性问题。基于创业网络视角的企业成长研究经历了从“单纯强调与其他公司建立起特定外部网络关系对创业企业快速成长的重要作用”发展到“考察创业者社会关系或创业企业所嵌入的创业网络的整体特征及相关中介变量对企业成长的综合影响”；随着对创业网络研究的回顾与再审视，相关研究逐渐聚焦于对“创业联结直接双边或多边组合加总效应对于企业成长的作用机制”问题的关注。概言之，网络视角下的企业成长研究从对公司整体性网络结构的考察过渡到对自我中心（ego-centric）网络结构的关注[5]；而其中的核心问题是公司/组织层面主体间的创业联结具备怎样的微观结构，在特定结构下具备何种特征属性，以及在这种结构与属性条件下通过怎样的过程与作用机制促使企业成长[23]。 对创业联结影响企业成长的作用机理的系统探究，既是对创业网络研究领域中对于联结微观结构与特征属性细致刻画呼吁的响应，也是企业成长领域中依靠外部关系获取资源基础进而形成企业能力以促进企业成长细分主题的深入解析，体现出“结构—绩效”主题下研究设定的前瞻属性。主要表现为：一方面，致力于创业联结微观结构的学者指出，尽管已有关于创业联结的研究主张并认同“结构—绩效”的直接因果关系链[15]，但此研究范式中对于结构特征与绩效关系的内在机理却研究不足，缺乏对蕴含于结构特征中的企业成长诱因的理论理解；另一方面，企业成长领域中基于创业网络视角的研究往往难以突破对主体间联结的制度属性或点线构成的研究局限，缺乏从创业联结微观结构视角切入的对联结独特属性与运行机理的细致解析[4，24]。在此背景下，创业联结中蕴藏的人格化内涵，如互惠[6]、承诺[25]，以及聚焦于资源边界[26]等更为细微结构的研究成果，为深刻理解创业联结的运行机理带来了富有洞见的理论视角。具体而言，科技新创企业与其他关系主体往往具备不同的资源禀赋，资源的互惠性是指资源能够被利益相关主体利用并产生效用的属性。科技新创企业与联结关系主体的资源互惠性构成了实现资源移动与激发组合效用的基础[27]。随着联结关系的确立，企业与相关主体间持续产生围绕资源的互动行为与约定承诺，资源承诺是企业之间资源交换与流动通路形成的前提，并聚合在联结关系当中。企业作为各类资源的集合，资源的集合边界即企业的边界，它区分了企业与所在环境中的其他主体[28]。具有联结关系的主体调整或改造资源边界的意愿与行动决定了彼此是否能够接入资源，以及资源接入的效率与效果，*终通过资源积累与能力实现对企业成长的促进[23]。可见，在以往关注创业网络规模、多样性，以及强度的基础上，引入创业联结互惠、承诺及资源边界等相关内涵，为全面理解创业联结对企业成长的内在机理铺展了理论解释布景，根植于创业联结微观结构与特征属性的研究延展，有助于打开企业之间资源流动与企业能力形成的“黑箱”。 综上，网络研究是一个历久弥新的研究领域，近年来微观基础运动激发了对创业网络形成、变化，以及微观结构的回顾与再审视，使得对创业联结内涵与维度的精准界定成为热点；与此同时，现有研究缺乏对于联结内在微观结构与特征对企业成长诱因的理论理解，以及联结属性与内涵机理的细致解析，引发了学界对深入探究“结构—绩效”内在机理的呼吁。 1.1.2 研究意义 当前，顺应对微观基础视角再审视的研究趋势，网络视角下的企业成长研究越来越重视对焦点企业的网络形成过程、自我中心网络微观结构，以及特定微观结构与属性作用影响下的企业成长机制的关注。遵从于对自我中心网络中焦点企业网络微观结构与属性细致探究的研究趋势，响应对网络研究应不局限于“结构—绩效”直接作用链而进一步深入探究其内在机理的呼吁，本书在深入探究科技新创企业的创业联结微观结构与特征属性的基础上，援引资源管理理论，从资源编排行动与创业能力形成的过程视角剖析创业联结影响企业成长的作用机理，尝试回答对当前创业网络研究学者的研究呼吁：一方面，尽管现有研究分别以经典网络理论、组织学理论及社会学相关理论等研究视角对创业网络相关研究问题进行富有建设性的解析与洞见，但是越来越多的学者亦注意到以往单一理论视角对于阐释创业联结多层次、多维度内涵本质的局限性，并呼吁对创业情境中的创业联结共识性的内涵与相关问题进行有侧重的深入探究；另一方面，现有致力于创业联结微观结构的学者已经认识到深入剖析结构特征与绩效关系的内在机理的重要性，但是对蕴含于联结微观结构中的企业成长诱因的理论解释却仍十分有限，学者因而呼吁对组织的人格化内涵与边界机制的重新认识，进而搭建从企业联结微观结构到企业成长绩效产出的过程中更为细腻的理论衔接。为此，本书以科技新创企业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