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的两万条街道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她都没露面，鲍勃对自己说(出于一丝意料之外的怨恨)，这也无妨。　　尽管如此，这件事仍会不时在一天当中的某些时刻占据他的心，烦扰着他。她没有信守诺言。他不能简单地将其归咎于背叛:他猜想可能是因为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意外事件。不过，一周时间应该可以搞定，她应该可以来的，哪怕只待上一小会儿。并且，倘若她是随意怠慢了他，那么他也隐约希望自己能够予以还击--再见她一面，哪怕是为了报复。那天晚上，他在她身上花了三十多先令。至少，他不能容忍虎头蛇尾，希望能将此事圆满解决。　　这件事唯一的一点好处是给了艾拉应有的机会。她未免太聪明了。　　"你的朋友们今晚都没来，鲍勃。"在他**个失望的夜晚，她说，好像做了某种神秘的占卜。显然，她认为她们早晚会来。　　然而，整整一个星期她们都没出现，而且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再来了。要是那样，艾拉就错了。艾拉碰了一鼻子灰，但实际上，这件事她本就无权评头论足--这是她的所有优点中*让人无法容忍的。　　但是星期四晚上(他的下一个休息日)，鲍勃又去了西区。他在查令十字路买了一本书，早早地去国会大厦转了一圈，又去街角餐厅吃了饭。大约九点半时出来，发现自己正在沙夫茨伯里大道。　　他想起上次两人就是在这里相遇的，今天说不定也能碰上她。他认为这样的相遇能给他带来无可争议的愉悦--听她解释，观察她的态度。另外，他也想客观地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此，当他走到沙夫茨伯里大道尽头时，又掉头往回走。如果他摸清了她的习惯，那么她一定就在附近。他并没有在找她，只是在为自己创造可能相遇的条件。今夜的空气很好，除了散步，他也没什么更好的事情可做。　　但她并不在沙夫茨伯里大道，他又拐进沃德街。这里到处是男女老少云集，人山人海。他走到沃德街尽头的帕威林路，转了一整圈。然后重新沿着沙夫茨伯里大道朝王宫走去。　　现在，你走在街上，或者说是在游荡，就像在钓鱼，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能碰上(以此来证实自己大胆的推测)某个并没打算要见你的人。过了一会儿，你或许就放弃了遇见那个人的希望，但同时又会发现自己很难像个大丈夫那样及时止损。特意沿六七条街道走了下来，你已经不愿意放弃*后一丝执念，几乎确信上帝已经为你选择了第八条街。因此，你接着走下去。随后，第八条街很可能带你抄了某个近路，或者从地形上情有可原地通向第九条街，除非你是个非常仔细的人，否则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心平气和地走上了第十九条街。同时，你的执念几乎已经达到坚不可摧的极点。你走啊走。的确，除非有其他什么确定要做的事，只有*坚强的内心才能就此转移目标。　　半小时后，鲍勃发现自己到了双马娱乐城附近......　　他想，她要是知道他在干吗，一定会感到荣幸。他进去喝了一杯。　　他出来走进莱斯特广场，又往北通过沃德街走到沙夫茨伯里大道--他对天发誓(其实他已经发过一次誓了)，这是*后一次--当刚要路过沙夫茨伯里剧院时，他看见街对面(事实上，距离迪恩街只有几米远)一个男人在跟一个女人说话。是她。　　他看出两人正在告别。他停了下来，往回走几步穿过马路，朝她走去。他很高兴自己找到了她，他不会放过她的。　　等他走到迪恩街时，那两人相隔几米远，明显是在告别了。那个男人显然是要去迪恩街，而她则冲着鲍勃的方向。鲍勃迟疑了一下，在街角停住了--等她。　　不过，突然，两人又回到一起商量着什么。鲍勃站在原地，点了一支烟，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很多人从他身旁经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没说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为了这个姑娘在街上走了一小时，现在还在等着她来宠幸。他吃了一惊，无法理解自己的动机。　　那两人分开了，她朝他走来，面带笑容，在他眼里，美得令人窒息。毋庸置疑，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我看到你站在那儿。"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