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芝解体(电器企业的消亡之日)

“没有恶意的财务过失”的谎言 在此，我们对东芝崩坏的全过程进行一个简单的回顾。曾作为人气动画片《海螺小姐》的赞助商深受国民喜爱电器名门东芝，其全面崩坏之路从2015年春天开始。 当时，一封内部告发信直接寄到了证券交易监督委员会。举报东芝在过去七年内共篡改财务报表达2300亿日元。 对此，东芝的回应是，这仅仅是一场“不恰当”的财务过失，行为本身并不存在恶意。然而，据第三方调查结果显示，东芝过去三任社长西田厚聪、佐佐木则夫、田中久雄均参与过财务造假。随后，上述三人与其他五名董事向董事会递交辞呈。 曾经出过两任日本经团联会长，又出过多位财界要员的名门企业被曝出如此前所未有的丑闻，足以让民间哗然。然而，对于东芝这样的主要赞助商，以报纸为主的主流媒体均采取宽容态度。在报道中，各家媒体统一口径将“财务造假”说成“财务过失”，甚至有报刊出面引导舆论，称“公司高层已纷纷辞职，事情也该结束了”，试图息事宁人。 然而，总额2300亿日元的巨额财务粉饰行为，实则是在为公司主体暴露出的巨大漏洞做掩饰吧？ 那么，东芝究竟为何要铤而走险染指财务造假呢？为探究这一巨大黑洞的真相，我们来对日本电器产业整体的结构性缺陷进行进一步分析。 报告书中没有提及的真相 2015年7月20日，东芝决算造假事件通过第三方调查委员会(由东芝出面组织的)发表的报告书被公之于众。如果作为消遣读物来看，这部报告书似乎可圈可点。 “西田厚聪社长指示：公司现在陷入紧急状态。务必向PC（个人计算机）和网络子公司下达命令，要求其做出*大努力，将**季度营业利益从预计的52亿日元提到82亿日元。” “佐佐木则夫社长指示：上一季度提出的盈利额89亿日元造成的赤字还没有填补上。‘这样不行啊！拿去重做!’” “2013年9月13日，田中久雄社长对久保诚副社长做出‘绝密指示’。要求其增加‘买卖贷款’(东芝个人计算机业务增加利益的一种手段)，以求将电子产品和服务业务的赤字控制在99亿日元以内。对此，久保诚副社长做出回应，‘照理说只要是田中社长的命令，我应该尽全力执行。但我个人对增加买卖贷款额这一举措持反对意见！’” 文中惟妙惟肖地描写了西田、佐佐木等社长向其他高层施压，以篡改财务报表的始末。情节仿佛出自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总览全文，惊心刺激的描写长达294页，作为读者，可谓是一卷在手，茶饭不思。在此不得不称赞上田广一委员长(原东京高等检察厅检察长)和松井秀树委员(东京丸之内综合法律事务所首席合伙律师)的文字功底了得。 7月21日，即报告书提出的第二天，时任东芝社长的田中久雄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任社长同时辞职，算是履行了公司系统的内部自净程序。据说当时田中的表情甚为叵测。 然而，细想便知，从调查到辞职这一系列举措无非是一场有计划的闹剧。第三方调查委员会不是官方的仲裁机构，而是由东芝所选的委员组成并由其出资运营的组织。由此推断，既然委员们由东芝出钱雇佣，就不排除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按照金主的要求撰写报告的可能性。 调查报告的结论部分写道：“经过本委员会的严正调查，我们判定东芝在财务处理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过失。这种行为辜负了股东的信赖。作为调查方，我们既感到惊讶又深表遗憾。” 从措辞上来看此结论像是对东芝的严正讨伐，实则是严格依照公司指示，避开了原子能发电业务这个“雷区”，做一些无关痛痒的指摘而已。同时，对于粉饰决算报告事件，并未使用“不正当”“造假”等严厉措辞，而是以“不恰当”“计算错误”的暧昧表达敷衍塞责。 该报告书对西田、佐佐木、田中三位前社长以“争取”“努力”为名的造假行为进行了过度的描写，无非是想以此提高报告书的可信性，向公众表明委员会在调查过程中始终不曾倦怠，尽职尽责。 然而，关于数额高达2300亿日元的财务造假，牵扯其中的又何止数百数千名员工。仅以“前任社长和负责财务的高管知晓”为托词，未免荒唐。实际上，整个财务造假过程中，有多位高管和员工有组织、有计划地参与其中。报告书中，把责任都归咎在前任社长和财务高管的头上，无非是出于对其他同伴的保护。 撰写这篇报告书的另一个目的是想把公众的视线从东芝公司主体的巨大黑洞上引开。而黑洞的中心就是东芝2006年收购的美国原子能发电设备制造商——西屋公司。 在此我们不妨抛出结论：东芝在跟西屋公司关联的业务上已经产生约1兆日元的减值损失。其中2300亿日元财务造假的目的就是为掩盖原子能发电炉炉心熔融事故的真相。